他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剑,对身为龙脉者的迦彦来说,根本连热身都算不上。
“吃饭吧。”迦彦坐下后,君士坦丁很娴熟地递过去一只烤熟的野兔,这几日同行下来,为了满足迦彦那日益挑剔的口味,他的烧烤水准和魔控力进步异常神速。
能让一位皇冠法师亲手烤野味的,恐怕整个大陆就只有你一位了。
篝火旁,君士坦丁静静地望着伊瑟拉绝美的侧脸,看着女子啃着兔肉时露出的开心笑意,内心忽然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我倒是希望这些强盗多来几个,好久没有打架,手都有点生了。”迦彦边啃着兔肉边悻悻然说道。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类似今晚这样的插曲在旅途中确实还在继续,不断发生。
第二天,两人刚刚走出没多远,几十个手握利斧,凶神恶煞的成年男人就包围了他们。
为首的男人扯着嗓子吼道:“你们两个,已经落入扎古尔大爷我手中了,那个女人,识相的话,就把衣服脱了,让扎古尔大爷我爽一下。”
迦彦冷笑一声,提起长剑走了过去,刷的一道剑光闪过。
数秒后,扎古尔哀嚎着落荒而逃。
然而没过多久,当两人找到一座小山坡,准备休息时,又是一群强盗冒了出来,首领叫嚣道:“你们两个,已经被我们包围了,那个女人,识相的话就把衣服脱了,让卡达尔大爷我爽一下。”
迦彦眼中杀气腾起,再次举起了长剑。
这回她没有客气,几剑斩了过去,山坡下顿时盛开一片耀眼的血色,染红了白雪。
第三天,一群盗贼拦在了两人面前,“你们两个,已经被我们松鼠盗贼团包围了,那个女人,识相的话…”
话音刚落,极度不耐烦的迦彦随手掷了根树枝出去,直接戳碎了那个喊话盗贼的下巴,其余的盗贼们惊惶之下作鸟兽散。
“这群家伙怎么开口老是这套台词?我都快听疯了。”迦彦低声抱怨道。“也不知道换个耐听点的。”
君士坦丁也很无语,“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喊惯了吧,你总不能指望一群强盗在打劫之前给你背首十四行诗…”
然后第四天,又是一声熟悉的“你们两个,已经….”
陷入抓狂状态的迦彦直接把君士坦丁推了出去,“我真的烦了,你去。”
君士坦丁无奈地耸了耸肩,定下神来,打量着眼前这支露头的强盗团伙。
虽然开幕词一如既往的烂俗,但这群强盗和前几日杂牌部队却截然不同。
他们身上穿着清一色高阶魔兽制作的皮甲,腰配双手大剑,杀意凛然,面容整肃,隐隐有几分正规军的味道了。
“法师?”为首的一位五官端正的中年人讥讽地扫了君士坦丁的法袍一眼,“毛都没长齐的贵族小法师,也敢来北境玩冒险游戏?也不打听一下这里的地盘谁做主。”
“你们是谁?和之前的强盗好像不一样。”
中年人哈哈大笑,“我们堂堂银剑佣兵团,岂是你们先前遇到的那些不入流小毛贼可以相提并论的,我也不为难你们,把身上价值在一千金币以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我们不介意自己动手来搜。”
银剑佣兵团?君士坦丁心头一动,大致明白了原因。
银剑佣兵团艾泽利亚境内的老牌佣兵团,主要活动范围在北境雪原深处,十年前也曾名动一时,直到银龙家族入主后才逐渐没落,直至销声匿迹。
迫于生计,这群昔日高傲的佣兵,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充当起为人不齿的强盗来。
君士坦丁叹息一声,心头涌起淡淡的悲哀。
留意到少年眉宇间一闪而逝的怜悯,中年人眯起了眼睛,双手剑上挑,流泻出一道锋锐的剑气来,将头顶的树枝悉数削碎,高阶骑士的段位一览无余。
他的语气变得比冰雪更加寒冷,“我再说最后一次…”
话音刚落,中年团长感到身体一僵,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凝滞术!”中年人心里一惊,他可不是对魔法一无所知的草莽之辈,“还是瞬发?”
君士坦丁手轻轻挥动,数个呼吸间,一片淡淡的魔法光辉洒了出去,将准备扑上来的几个佣兵全部桎梏在原地,活像一尊尊雕塑。
恐惧在他们脸上浮现,银剑佣兵们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遇到如此可怕的魔法师。
轻描淡写间甩出【群体束缚】这个中阶魔法后,君士坦丁走到了动弹不得的中年人面前,静静地注视着这位落魄的佣兵团长。
中年人奋力挣扎着,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魔法力量的束缚,只能深吸一口气,“既然败了,我也无话可说,给个痛快吧,魔法师大人,但请你放我的手下走,他们还是些孩子,是我战友们的后人。”
君士坦丁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手一挥,解除了束缚着他的奥术。
无视对方一脸的错愕,君士坦丁把面庞凑到中年人耳边,淡淡地说道:“去落日城,找布里渊副总督,他会给你们一个好前程的,强盗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做了。”
“你?”中年人倒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望着身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回家的过客罢了。”君士坦丁转过身,没有回头,语气有些落寞。
望着君士坦丁细雪中略显萧索却又无比坚毅的背影,中年人矗立在原地,久久发愣,觉得这个背影似乎似曾相识。
直到君士坦丁的身影消失后,他才想起来了:多年前,他在凛冬城下,看见刚击败龙骑士的艾略嘉德大公凯旋归来,艾略嘉德大公站在城头,向着下方如潮的人群招手,微笑着接受城下子民们的欢呼。
大公阁下转身离去时,似乎也是这样的背影。
那年的冬天,万里雪飘,一如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