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想了想后,继续问道:“不过我有些不解,秦复既然在边境镇守,为何会突然回到洛阳?”
“据说是其子身染重病,有性命之危,他才自边境回到洛阳。”崔涣说道。
“原来如此,但不知秦复有几子?”李沧海哦了一声,问道。
“秦复只有一子,当时不过幼学之龄。”崔涣回想了片刻。长叹道:“可怜小小年纪,也没能逃脱断头之厄。”
李沧海揉了揉眉心,心中对整件事情逐渐有了大致了解。
“李大人,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你真要再次调查此事?”崔涣皱眉问道。
李沧海抬起头,他看了下崔涣,深深地道:“崔大人,我想知道,对于此案你是如何认为的,你相信秦复真的通敌叛国吗?”
崔涣愣了下。他和高洛川两人对视了一眼,沉声道:“老实说,老夫不相信秦复会通敌叛国,他镇守边关十余年,若是想要通敌叛国,又何必等那么久?只是,三司会审向来公允,又岂会冤枉他?”
高洛川也点头说道:“我当年虽没有直接参与审案,但也知道指认秦复通敌叛国之人证、物证皆有不少,何况秦复都承认了自己通敌叛国。”
“秦复自己承认的罪行?”李沧海诧异地问道。
“确实如此,在洛阳府受审之时,他承认了自己通敌叛国之罪。”高洛川说道。
李沧海端着茶盏,右手轻轻地转动茶盖,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发现这一切越来越复杂了起来,若说有人盗走结案陈词是担心其中蹊跷被他人知晓,这说明这件案子另有隐情,但秦复自己认罪,却推翻了之前所有猜测。
秦复的自我认罪,让事情变的越发扑朔迷离起来,同时这也让李沧海更加确定,这件十四年前的案子,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大人,李大人?”见李沧海低眉不语,崔涣犹豫了片刻,连续叫了两声:“李大人,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秦复是不是被冤枉的已经无从得知,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四年,想要重查此案无异于难比登天。何况,圣上也不会同意重查此案。”
李沧海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他明白崔涣的意思,若是此案真如他所猜测是件冤案,无异于在说皇帝冤杀了朝廷重臣,犯了很大的错误。
李隆基又是个非常自负的皇帝,他又岂会让自己可能冤枉臣子的情况发生?哪怕只有这种可能,他也不会尝试,毕竟此事关系到皇帝名声。
“这件事我是一定要查的。”李沧海坚定不移地说道。
“李大人,再过两天圣上就要返回长安,你要如何说服圣上让你重查此案?”高洛川问道。
李沧海将茶盏放下,说道:“两位大人,劳烦你们前去让圣上在洛阳多盘桓几日,就说此案与‘逆鳞玄武’有着千丝万缕之关系,唯有彻查当年之事,方能找出‘逆鳞玄武’的幕后主使者,麟主的真正身份。”
崔涣和高洛川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二人可以替你前去面圣,但圣上是否同意就不是我二人所能够测度的了,不过我二人会尽力说服圣上的,余下之事就要看你李大人的本事了。”
李沧海站了起来,对着两人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如此,沧海在此多谢了。”
“李大人何必客气,对于十四年前之事,我等也是满腹疑虑,若是能够查明真相,还望李大人不吝相告。”
崔涣捋了下胡须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沧海就不打扰两我大人了,告辞!”
两人将李沧海送出了房间,崔涣看着李沧海的背影,转身对高洛川道:“高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面见圣上吧!”
高洛川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崔涣共同往行宫而去。
李沧海一路慢行,心中思绪万千。
十四年前的这桩通敌叛国案,处处透着诡异,就好似一个矛盾体,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秦复究竟有没有通敌叛国,这成了最大的疑团。
从崔涣以及高洛川的描述中不难看出,秦复性格耿直,且又是怀化大将军,又岂会通敌叛国?
身受皇帝信任,且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可以说他的官职已经做到了极致,这种情况下,他通敌叛国又能得到何等好处?
通敌叛国,不等于造反谋逆。
他若是造反谋逆,可能是想自己做皇帝,而通敌叛国,则是投靠敌国。
退一万步说,倘若吐蕃当真侵占大唐,吐蕃又能给他什么权势呢?难道会让他坐皇帝不成?
如论如何,秦复通敌叛国都不符合常理。
可他偏偏自己承认了叛国之罪,这就让人琢磨不透了。
除此之外,还有李林甫之事。
李林甫把持朝政十余年,不知祸害了多少忠臣良将,但此人于天宝十一年已经病逝,即便怀疑他与秦复案有关,如今也无从查起了。
李沧海双手笼在衣袖之中,走在街道上,全神贯注的思考着问题,对周围的鼎沸人声置若罔闻。
然而,就在不远处,一辆马车自街道中间横冲直撞的奔了过来。
“让开!快让开!马儿受惊了,快让开!”马车上车夫脸色难看,拼命的勒住缰绳,惊恐无比地大叫道。
街道上的行人,顿时吓得纷纷尖叫着朝两旁躲避。
那马车根本不受控制,在连续冲翻了几处小贩摊位之后,竟直接朝着李沧海冲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