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九却没有收回力量,她不知公子妆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只能尽力让女皇撑久一点。
“再等等,很快便好了。”顾卿九说完,继续垂眼给云长恨治疗。
女皇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
看来,最终云满还是输了。
养在身边二十多年的儿子,为了皇位要杀她,却还是被她放弃了二十几年的夏侯绝和毫无血缘关系的顾卿九来救了她。
云长恨毫无血色的嘴唇泛起一丝苦笑,这便是皇家的亲情。
顾卿九能感觉到云长恨的心情低落,这种时候,她越是低沉,身体越难恢复。
顾卿九叹了口气,将光幕收了起来,握住了云长恨的手,一如每次云长恨见她,都拉着她的手一般。
“陛下,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如今您母子团聚,倾浅公主也还在,你应当保重身体,好好享福了才是。”
顾卿九此时其实也甚是狼狈,湿哒哒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擦了下,身上的衣服也还沾满了血迹,小脸也是惨白惨白的,可她这是微微笑着,看上去却比平日里还要讨喜。
云长恨心头暖了暖,叹了口气,“你倒是个好孩子……”
“您也不要担心倾浅公主了,我给她开了药,回去接着吃几天药就没事了,宫中和朝廷的事,就交给夏侯绝,他做事,您肯定放心吧?”顾卿九笑着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公子妆来了没有。”
云长恨点点头,躺在床上看着顾卿九离开。
这天已经黑了,可好在乌云是散开了来,广袤的夜空也不吝惜那几缕银华,门一开,便洒进了屋子。
这混乱的一天,终归是结束了。
顾卿九出了屋子,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头一次觉得可以脚踏实地是间顶幸福的事。
“顾姑娘……”
身后传来了柳朔风的声音。
顾卿九转头微微颔首,“见过西凉皇子。”
“九千岁不在?”柳朔风问道。
顾卿九点点头。
“本是想来谢谢九千岁在宫变之时特地派人来芷兰居保护本殿的,既然九千岁不在,那本殿便同你一起等等吧。”柳朔风说着,看向一旁走廊上的长木椅,“介意一同坐一会儿吗?”
“请。”
顾卿九同柳朔风一同坐了下来,两个人却都没有说话,晚风还是凉飕飕的,顾卿九吸了口冷气,有些尴尬。
柳朔风十分细心,看顾卿九冻到了,便将自己的外衫取了下来,披在了顾卿九的肩上。
顾卿九瞪大了眼睛,更加尴尬了起来。
“姑娘别误会,你本就有伤,我只是怕你再受了凉。”柳朔风笑了笑,“今日你一个小姑娘都在为国出力,我这么一个男子,却是在芝兰居中,被保护得好好的。”
顾卿九笑了笑,“让您身处险境,已经是东冥失职了。”
这话官方得一套一套的,顾卿九自己听着都是一阵恶寒,她是跟谁学会这种外交辞令的?
柳朔风自然听得出话中的疏远,但他听惯了这些话,也没希望顾卿九会有所不同,反而是觉得顾卿九年级虽小,说话却是老成许多。
好是好,对他来说,却并不可爱。
似乎只有像柳随风直来直去的性子,才会让他心情愉快。
“随风……不知随风怎样了?”柳朔风垂下头,“她没在宫中,算是避过一劫吧?”
“她挺好的。”顾卿九望了望天,估计柳随风是个公子妆逍遥去了,所以夏侯绝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将公子妆请过来。
柳朔风松了口气,转而笑了,“她现在应该高兴了,我不会再逼她嫁给不想嫁的人了……”
不能逼柳随风嫁给不想嫁的人,柳朔风也不能得到心心念念的洛城了……
柳朔风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无奈心酸还是庆幸呢?
顾卿九偏过脑袋,瞥见柳朔风月光下的侧脸,眉眼低垂,嘴角却是上扬,顾卿九猛地一心惊,从前没有觉得柳朔风长得怎样,如今一看,才惊觉他深邃的五官极为刚毅,可这温柔的神色,却让人心暖。
如果是个普通人,他肯定是个好哥哥的。
柳朔风也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对,尴尬地谁也不说话。
“卿九!”
顾卿九急忙站起身来,一转身,便陷进了柳随风的熊抱里。
“你没事吧?受了好重的伤!小妆,你快来给卿九看看!”柳随风上下左右将顾卿九看了个遍,急忙将顾卿九往公子妆那边拉。
“还是请公子医师先去给女皇诊治吧。”夏侯绝淡淡说着。
顾卿九抬眼一看,却发现夏侯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似乎要将她衣服给烧光。
顾卿九微微皱着眉头,低头一看,原来夏侯绝看的是自己身上这一件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