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司马,诸将已在营中聚齐,只待你前去议事。”
进来的是他的侍从,男子露出一个诧异的神色:“龟兹的消息到了?”
“嗯。”来人显然知道两人的关系,毫不避讳地答道:“王中丞,怕是不好了。”
“什么!”
男子吃了一惊,放开刘稷,站了起来,朝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头吩咐了一句。
“若是有暇,不妨去段虞侯处,把令缴了,其他的事情,待某回来再说。”
说罢,便急匆匆地带着侍从出门而去,看着他的背影,刘稷愣了半晌,男子走路的时候,明显有些不适,像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那种,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史书上的记载。
难道这个男子就是以傔人入仕,从最低层干起,最后一路升到了两镇节度使,却因为一场败仗,被皇帝直接下令斩杀的传奇人物。
封常清?
此刻,他的官职正是四镇支度营田副使、安西行军司马、知留后事!
一念及此,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就这么光着脚,衣也不披地推开门,一股凛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令人浑身一战。
脚下,已经是小勃律了,也就是后世巴控克什米尔的吉尔吉特地区,因为空气里的味道,与后世几乎一模一样。
几百里之外的贺菩劳城,三天前的鸡飞狗跳已经没了踪迹,被捉拿的无论是唐人也好,粟特人也好,在上缴了一笔赎金之后,全都给放了,就连出事的石家老店,也重新开业迎客,一切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位于城中的那座官邸,曾九娘站在廊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勃律仆役,将一席裹在毯子里的尸体抬了出去,她知道,那里面是一个很年轻的勃律少女,死前不仅破了身,还满是淤痕。
同样身为女子,她能感受到少女死时的痛苦,尸体放在府里已经三天了,没想到,息东赞连一刻都没有耽误,她的面上犹如凝上了一层霜,寒气逼人。
“娘子,办妥了。”前来回报的随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一低头回道。
“那些人没有闹?”
“他们哪里敢,就算心有不甘,面上也是不敢露出来的。”
又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可怜人,也许从她的家人做出决定开始,少女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曾九娘面色不变地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把咱们的行装收拾一下,过了晌午就走,你同小五去租几匹驮马,能带上的都带上。”
这是不打算回了?名唤作小四的随从一愣:“这么急,不等那人了么?”
那人,曾九娘看了一眼出城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等他有命返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