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日阵前昏倒,又是发热,又是说胡话,军中医者束手无策,不得已,他们便将你送到这里来,因为我素来有些薄名,被百姓们称为有神力,可是当我看到你昏迷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医者所能治的。”
“五郎,你在挣扎,你不愿意来到这个世上,你想离开。”
曾九娘的话,让他百感莫名,这份心思,似乎从一开始,就如影随形,他之所以骁勇无敌,并不是不怕死,而是一心求死,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终于,他的身心撑不住了,那些伤口,实实在在地割在身上,所流出来的每一滴血,也都消耗着他的生命,毕竟没有人是铁打的,当真什么都不怕。
如今,所有的伤口,都被重新包扎过,他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被人抽空了一样。
“莫动,你方才醒来,身子太弱,我让她们煮了一些粥,慢慢进补吧。”
在她的亲手服侍下,刘稷勉强吃下了一些粥水,一次还不能吃得太多,如此这般,几天之后,总算能站起身,慢慢地开始在王宫里走动,只是依然什么事也没有过问,平时只会与曾九娘聊聊天,所聊的不过是些风土民情罢了。
这些变化,被细心的女人瞧在眼中,更是百般呵护,让他体会到一种难得的轻松和闲情,直到有一天,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逻些城中,赤德祖赞再一次住到了自己的寝宫,而除去带来的一些侍者,已经是物是人非,他却毫不在意。
城中的汉人、象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皆已离去,唐军进驻了城中,而城外,由吐蕃人和南诏人分别立营扎寨,他们在等待着,从长安城来的天可汗的使者。
事情涉及到了诸多国家,区区一个鸿胪寺少卿已经不够格,张博济在达成协议的第二天,就带着正式签署的文书,赶回了京城,只有通过朝廷的审核,盖上天子的印玺,这份文书才能最终生效,而处置的结果,便需要从长安送来。
以现在的形势,主持盟约的,只能是宰辅一级的大臣,哪怕是哥舒翰之尊,也只能在这里等待。
如今,逻些城中真正成为了唐人的天下,可当他们进驻时,才发现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不光是人,就连每间屋子,都是空的。
这样的发现,自然会让远道而来的河陇将士心有不甘,要不是哥舒翰严令压制,只怕一早就爆发了。
一个立国数百年,一刻不停地扩张,每一天都在向外袭扰的强邻,国都怎么可能一点财物都没留下?
对此,哥舒翰也心有疑虑,然而事涉同僚,没有任何凭证,又如何问得出口?
封常清当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可问题是,自己也并不知道那些财物的下落,在此之前,象雄人一直把持着王宫的守卫,那也是唯一可以存放财物的地方。
象雄人大张旗鼓地离开了,再加上为数众多的汉人,就算每个人抓上一把,也能将事情做得无声无息,又有谁敢不放行?要知道,他们还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青人。
这一切的缔造者。
让两个节度使头疼的,还不是些许安抚将士的财物,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被赤德祖赞提出来,也是他唯一的要求。
吐蕃赞蒙那囊.芒保杰细登,竟然失踪了。
事情是谁做的,两人心知肚明,可是为什么,却无人知晓。
“不知五郎安好否,老封,你还是遣个人去瞧瞧吧,也好让我等安心。”
哥舒翰的意思,封常清焉能不知,他只是无声地点点头。
头疼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