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安龙本是一番虚情假意,绝不会写什么条子。等了几日不见邹清明来取银子,心里正嘀咕,后闻邹清明涉嫌杀妻,必死无疑,便动了点心眼,旨在吞下那包纹银。
这种雕虫小计如何瞒得了宋慈呢?一眼便看破对方的五脏六腑,投井下石啊。别说邹清明是不是凶手尚未定论,即使他真的杀了戚苏娟,那银子亦有归属不是?这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宋慈心中忿忿,却不动声色。
“皮安龙,你打算如何找回银子?”
“听凭大人指教,若能找回,千恩万谢。”
“若找不回来呢?”宋慈瞪他一眼。“听说你是邹清明的挚友,如今他涉嫌杀妻,死在临头,作为朋友,就无动于衷么?嗯?”
“只是一面之交,过从不密……”皮安龙巧舌如簧,“不知大人有何指教?小人从命。”
“那好。俗话说,有钱使得鬼推磨,你就出几个银子,上下疏通一下,说不定邹清明死而复生,积德行善,流芳千古,意下如何?”
“不知需多少银子?”
“不多不少五千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邹清明若能生还,当竭力报效,说不定还你一万两,岂不大赚么?”
“不可不可。敝店刚刚失盗,已山穷水尽.即使倾家荡产也难凑足五千两……况且大宋
刑律森严,杀人偿命,万金难赎啊。”
宋慈长吁短叹,看来朋友不过如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令皮安龙先归去,待邹清明杀人案子审完再捉盗贼不迟。
皮安龙唯唯诺诺匆忙而去。
若真是失盗了自己的银两,皮安龙不会轻而易举地走掉,非纠缠下去不可,凭这一点宋慈就可以断定这失盗之说不过是巧妙私吞罢了。宋慈却不捅破这层窗户纸,看他如何动作。
宋慈讯问邹清明,寄放银两时可有见证人?可有证据?
邹清明则说,朋友之问信义为本。何用条据?见证人倒有一个,那就是曲艺……
“如今曲艺在何处?莫非也在皮安龙家么?”宋慈吃惊不小,你邹清明好糊涂呀,知根不知底怎么可以轻信呢?岂不是用肥肉填虎口么?
“正是。”邹清明见宋大人吃惊,情知不妙,“曲艺怎样了?是我害了她呀!”说罢热泪盈眶,凄切不堪。
“若曲艺有个三长两短,我……邹清明后悔莫及,又无可奈何。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只好听天由命了。
宋慈见他哭天抹泪,心里也酸涩,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邹清明涉嫌杀妻,岂能放他,别人又不认识曲艺,为之奈何?
“你与曲艺有何凭证?”
“小人有汗巾一方乃曲艺所赠,上绣‘曲艺’二字,见巾如见人,大人若肯成全,差人携汗巾去见她,必来见我……”
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
宋慈差人去皮宅传唤曲艺,要她务必到衙门来一趟,不得有误。衙役领命而去,皮安龙却说,宅内只有歌曲,何来曲艺,见鬼了么?不信进来搜查,皮安龙态度十分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