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闻参驾请罪之声,宋宪等一干将校走进大营,跪倒在大纛之畔。曹操逐个打量他们,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们所擒者就是这几个人吗?”
之前那并州部将前趋一步道:“还有吕布家小,只是……”
“徐翕、毛晖、吴资三个叛徒呢?”东平徐翕、山阳毛晖、济阴吴资都曾是曹操统领兖州时的麾下郡守,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那人道咽了口唾沫,作揖道:“吴资已于两月前病死,徐翕、毛晖自彭城之败就已逃亡,可能……可能是去依附臧霸了。”
“嗯。”曹操面沉似水暗自思量——臧霸、孙观、孙康、尹礼、吴敦、昌霸,这帮割据一方的匪人也要设法处置,弄不好在对抗袁绍时会变成大患。
这时我站出来道:“孟德,不论吕布此人是杀是留,其家小尽数放过吧,吕布此人虽多次背主,却也是性情中人,给他的家人留条后路吧。”
曹操却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这时吕布却站起来道:“曹公可比昔日清瘦多了。”昔日他在董卓的酒宴上向曹操敬过酒,下邳被围也曾城上城下喊过话,两人也可算是老相识了。
曹操见吕布如此严肃也是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曹操才搭茬道:“老夫是瘦了……只因擒不到你吕奉先,愁得我寝食难安,岂能不瘦啊?”
吕布明知曹操这话是讥讽,也不反驳,继续道:“明公何须愁苦?其实在下早有归顺之意。昔日管仲箭射齐桓公钩带,桓公继位反用其为相,自此称霸诸侯无敌天下。今日在下既为明公所获,自当竭股肱之力,您以为如何呀?”
“自比管仲,好大的口气啊!”曹操听他这样说,不禁失笑道:“你道早有归顺之意,为何负隅顽抗直至此刻才降?”
吕布继续道:“不论你信与不信兖州之叛乃陈宫、张邈等所为,也是在下一时不察,误以为张孟卓是个谦谦君子,因而辞别张杨提兵东入。后明公归来,孙乾、简雍二人屡次挑拨,我骑虎难下才斗胆触犯明公虎威。此事至今想来还颇为悔恨呐!”这话半真半假,陈宫、张邈虽是罪魁祸首,但他也曾绞尽脑汁推波助澜,至于他说至今悔恨倒是大实话。
吕布将所有罪责推了个干干净净,仿佛他自己始终忠于大汉,一点儿错都没有。曹操又好气又好笑,提高嗓门讥讽道:“奉先啊,能编出这一堆鬼话也真够难为你了!”
此言一出,众文武笑得前仰后合。吕布左看看右看看,傲然正色道:“明公不信末将之言?”
“你吕奉先的话,只怕天底下无人能信了。”曹操语带讥嘲。
吕布又问道:“那明公可信末将之勇?”
“嗯?!”曹操一怔。吕布直起身子,眼睛直勾勾看着他道:“天下割据汹汹,许都立足未稳,四方狼烟尚待戡平。明公运筹帷幄用兵如神,末将能征惯战纵横沙场。倘明公为帅、末将为先锋,必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何虑天下不平?到那时莫说是张绣、袁术之流,就是袁绍、刘表又有何惧哉?”
“胡说八道!袁本初、刘景升都是咱大汉臣宰,老夫岂能与他们为敌,可不要乱讲……”曹操虽口上这么说,心思却不禁活动起来。他自然不相信吕布这种人的操守,但吕布骁勇善战却是不争的事实,若是能将其收于帐下,岂不是如虎添翼?曹操素有爱将之癖,对关羽、张辽那等人物颇为赏识,吕布这等勇武盖世之人更是期盼已久,但收留吕布会不会埋下祸患呢?满营诸将又会不会反对呢?对整个朝局又有什么影响?曹操一时难以决断,转头看向我。
我道:“吕布之勇恐关、张二人连手亦难胜之,可此人多次背主却是不可轻信,但见他为情如此……哎……我也难以决断了。”
曹操又看了看郭嘉等人,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吕布仰天长笑一阵又道:“明公念刺董、讨袁之功,今日若是饶恕在下!在下日后必定肝脑涂地辅保明公!”
曹操正准备答应之际,关羽突然站了出来道:“曹公不见丁原、董卓之事乎?”
吕布本以准备辅佐曹操一统天下却被这关羽搅和了,怒道:“红脸小儿,吾与汝何愁何怨?汝竟如此?当我不知,你这好色小人看上我妾杜氏,欲置吾于死地也?”
关羽本就脸红,听他这么一说更是脸红,怒道:“吕布你这三姓家奴满口胡言,看劳资不宰了你。”说完就提起他那青龙偃月刀杀向吕布。
吕布侧身躲过,捡起地下方天画戟便与关羽厮杀起来,边打边喊道:“曹公,今日吾本愿降,且问汝同意与否?”
关羽可没吕布这两下子,跟吕布交战哪敢分心喊话,曹操算来算去,这吕布虽然勇猛,但是有隐患,而若是收了吕布看这情况这关羽定然会弃我而去,算来算去最后一咬牙喊道:“吕布贼子,罪无可赦,来人、给我杀!”
吕布一听哈哈大笑道:“曹操!我吕布刺董有功,普天之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当今天子赐封我为温侯,乃有仪同三司之贵,获假节之权比你还早呢!如今你一朝得势,竟敢如此待我?!老子跟王司徒救驾时,你还在兖州忙着窝里斗呢!你有何资格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