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柯少杰之前的话，只是激起叶敬诚心中的波涛，而他现在的话语，无疑是在叶敬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让他再也保持平静，空洞的双眸染上栗色，矛盾纠葛的情绪一点一点在脸上化开，倾袭了他整张面孔。

看到叶敬诚因自己的话有所反应，柯少杰闷声喝光手中的红酒，玩世不恭的打量着手中透明的玻璃杯，而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劝慰，一丝点点的警醒。

“既然做不到不爱，又何必去躲藏掩饰，那样只能更加说明你的心虚，这样对她们任何一个都是伤害，菲儿亦是如此，林晓晓也更是如此。恋爱中的男女眼里是容不得一丝沙尘的，也许你的一点点的分神就会造成无法磨没的伤害……”

“够了，不要说了。”

柯少杰再一次的提到林晓晓，这让叶敬诚的情绪彻底失控，愤怒的呵斥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可怎么也呵止不了内心的狂躁不安，愧疚与矛盾的交织一遍遍吞噬着他的思想。

随着叶敬诚的呵斥，屋内再次回复平静，平静的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柯少杰舒缓的抬头看着突然暴怒的叶敬诚，听着他粗重的喘息，攥着玻璃杯的手指悄悄窝紧，脸上依旧保持惯有的平静淡然。

叶敬诚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收敛了一下有些失控的情绪，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拿起桌上已经倒好的红酒，豪气的扬头饮尽，放下喝空的杯子站了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回去了。”

叶敬诚说完，看了一眼视线停在手中玻璃杯上的柯少杰，抬腿向向包厢门口走去。

当叶敬诚拉开包厢的房门，正要走出去时，身后响起了柯少杰漫不经心的声音，却也足已让他停住即将迈出房门的脚步。

“你就不好奇菲儿突然回来的原因吗？就不想知道她三年前不回来的理由吗？”

叶敬诚像被人点穴般，呆愣的站在包厢门口，不知是该退还是出。是的，他想知道上官菲儿回来的原因，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回来，现在却突然回来，更想知道她三年前失约的真实理由，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心服口服的答案。而柯少杰的话正好戳中他内心最真实的渴求，不偏不倚，正中靶心，让他羞愧不已，更无从辩驳。

“如果我告诉你，她现在回来都是因为你，因为她还爱，你相信吗？”

听到柯少杰的再次阐述，叶敬诚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心里仿佛有一口沸腾的油锅正在燃烧，一不小心就会炸开一样。他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相信柯少杰，或者是相信上官菲儿，曾经的抛弃背叛，让他早已对她失去信任，现在又让他如何去相信她。

“我知道你不敢相信，或者说你不愿意相信，更加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你怕自己会动摇，会动摇你确信爱林晓晓的决心，说的对吗？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对菲儿又是何其的不公平，你有没有想过她的解释，或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你又让她何去何从。”

柯少杰不知道自己在说这些话时，自己的心有多痛，他知道自己再一次揭开自己的伤疤，把自己的卑微再一次呈现在叶敬诚面前，只因为他爱她，只想要她幸福，即使自己痛的鲜血淋淋也在所不辞。

有时候爱的太过深沉，往往最容易被遗忘，因为爱的太过于深切，早已卑微的进入尘埃，小小的一颗沙粒就足已将这份爱掩埋。这就是柯少杰对上官菲儿的爱，一份早已深入骨髓不得不继续的深爱，却也是永远得不到回应，永远被忽略到角落里的尘埃。

叶敬诚垂在两侧的双手缓缓握紧，脸上抚上决然的刚毅神色，冰凉冷彻的声音从喉中发出，悲悯却也决绝。

“你不是我，你没有体验过我当时的痛，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去对她公平。不管她回不回来，都不会影响我对林晓晓的爱，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更不用你来提醒。”

叶敬诚站在包厢门口冷然的说完这段话后，没有多做一秒的停留，大步走出包厢，舍下早已沉默的柯少杰。尽管叶敬诚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也明白他对上官菲儿那篇深沉的心思，可这不是他一再否定自己对林晓晓的爱的理由，直到走出夜宴会所，叶敬诚都没有回头去看包厢里坐着的柯少杰，走的决绝，不带一丝尘埃。

“呵呵！呵呵！……”

包厢里，柯少杰沉默的看着叶敬诚离开，双唇慢慢翘起，发出几声嘲讽的刺笑声。笑声减缓，由原来的浅声轻笑，逐渐变成放肆大笑，直到最后笑的连肩膀都颤抖起来，眼中一滴清泪平缓落下，落在雪白的地毯上，印出一朵梨花，悄悄绽放开来。

笑声终止，只剩男子落寞的垂坐于包厢之中，当个被抛弃孩子，独自淹没在黑暗中，自哀自怜的舔食自己的伤口。

这场爱的战役里，他从来都不在其中，他永远都是一个旁观者，旁观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期许却永远都不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