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开……”
“不哭了,问渔姐姐,你再哭下去我可就没办法专心配药了。”
他笑得太过灿烂明媚,明媚得傅问渔看着就流眼泪。
“我会保护你的,问渔姐姐。”
他起身回了药房,傅问渔双手掩面埋首痛哭,无能为力,无可救药,无力回天,她绝望得恨不得跪下来祈求上天,放过肖小开,放过山城,放过所有人,她若是不祥之人,拿走她的命,不就好了?
她抬起头来,仰面朝天,逼回所有的泪水又擦了一把脸,忍住想哭的声音:“杜先生,毕苟。”
“小姐,我们在。”毕苟悄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回话。
“我带来了一些方景悟的卷宗,明日之前,我要这山城中众多地方都有他的痕迹,那些想逃出山城被杜先生关起来的人,挑几个出来我有用。”
“是,傅小姐。”
“你们要快一点,京中情势转瞬即变,我们不能让城王爷为了我们,变成千古罪人,丰国的土地,半寸也不可让出。”
“是,傅小姐。”
“明日叫胡膏来找我,我听他说一说解药到底要怎么配。”
“……是,傅小姐!”
“不要让小开知道,也不要让城王爷知道,待得山城这一关熬过去,你们要记得我跟你们说的话,方景悟,再也不配活在这世上了。”
“是,傅小姐……”
“下去吧,我想睡了。”
……
“傅小姐,可有什么话要转告给少主吗?”
“我很喜欢他,愿他也喜欢过我,而不是因为我长得像肖颜开。”
方景城这一夜怎么都睡不着,他打开窗子望着夜空目光深邃得如这星空一般,傅问渔今晚应该已到山城了,不知山城情况如何,情报来往总是有些慢,他恨不得鸟儿飞得再快一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他可以有机会替傅问渔多争取一些。
温琅今日的态度大为改变,与流七月一道怒斥末族和瘴戾二族的恬不知耻,不自量力,臭不要脸,妄图以螳臂当车之势分裂丰国,起初他并未想到他们二人会有如此转变,后来温琅揪着他衣领说了一句话:“将傅问渔完整地带回来,否则我祈国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把末族分裂出去!”
傅问渔你看,这么多的人喜欢你,我真是腹背受敌。
大家都对山城的投毒屠城之事心照不宣,却闭口不言,纵使他们这些政客再怎么无耻,也做不出如此残暴泯灭人性的事来,那方景悟就连写进史书的资格也没有,若让这样的人赢了,与他们并肩而立在这世上,是对他们人格的羞辱。
凡有良知之人,都不会眼看此事发生,天大的国家利益,也该放在生命之重的下方一些。
“少主,京中傅小姐让我们安排了一些事,这是今晚到的信函。”花璇落下,如今的京中只有她一个人做主了,能去山城的,都去送死了。
方景城借着烛光细细阅罢,提笔备注了两处地方,交给花璇:“做得漂亮些,别让她分心。”
“是,少主。”花璇应了一声准备退下,又折回来说道,“少主,如果毕苟回来了,您能让她成为自由身吗?”
“若她愿意,自是可以。”方景城点头,进了蛛网的人,一辈子都出不去,凡想私自脱离的人,无一能活过三日,那看似仁慈的蛛网和少主,有着半丝不容僭越的禁条。
这自由,是何等的可贵。
“花璇代毕苟……谢过少主。”花璇单膝行礼跪下。
“你若想离去,也可以,杜畏待你一直不错,你的目光别在放在我身上了。”方景城难得地多说了两句话,花璇待他有意他不是不知,只是何必要让他人痴心错付。
花璇不说话只退下,哪里那般容易,这般闪耀的少主,哪里那般容易就移开目光?
到了下半夜,空气中静得可以听见露珠儿落地溅开碎裂的声音,他仍未睡着,枯守着夜色等天明,沈清让一身白衣步子虚弱地冲了进来:“城王爷,速去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