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显贞做了一辈子的官,虽然没遇到过什么大风大浪,但基本的做官准则还是知道的,他无比清楚地知道,那位有着盖世韬略之才的城王爷,在拖他下水,逼他反水。
真是个坑得一手好爹的宝贝女儿啊。
当初,她答应傅问渔的条件时,绝对不知道她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毕苟和流七月两人望望斜挂天边的残阳,这颜色啊,可真是太像血了。
这如血的残阳还挂在望京城里,倒映在方景阅的眼眸中,他喝了不少酒,头也昏沉,望着站在他对面的沈清让,醉声道:“沈国师,好久不见。”
沈清让看着这个男人,这是他一心想扶持进东宫的皇子,这是他算了一万次罗盘也没有变化过的天定之人,可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无能无用的阴冷之辈?
可是天命这种东西,由不得他这样的人不信,于是他只好压下心中全部的不喜和反感,平和地说道:“皇上给你十日之期,如今已过四日,你便是如此准备的?”
“那十日之期是你与父皇谈来,若没有你,我也不必如此着急,现如今我被方景城逼至无路可走,沈国师你却一脸的置身事外,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居然敢来教训我!”大概是喝了不少酒,方景阅说话大胆了很多,往日里他是绝不敢对沈清让这般讲话的。
沈清让并不动气,或者说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让他动气,他的墨发轻轻浮动,那似血残阳在发尖滑溜过了一束光,听得他声音淡雅:“你是未来的皇者,皇者当有霸气,宽容,冷静,智谋,如今不过是一个傅怜南失踪,你便方寸大乱,将来又如何成为皇者?”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方景阅大喊起来,“我连东宫的边都没有摸到,谈什么皇者之气!沈清让,你要真的想帮我,就帮我想一想怎么除掉方景城和傅问渔这两个贱人!我告诉你,我是绝不可能让他们二人成亲的,既然他们让我娶不到傅怜南,我也不会让他们二人如愿以偿!”
沈清让神色安然,依然平静:“二皇子殿下以为,是城王爷和傅小姐拦住了你吗?”
“难道不是吗?”方景阅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们,我这一生,怎会如此艰难!”
沈清让摇摇头:“二皇子殿下,您身边自有高人,在下不过是劝您莫要误入歧途。”
“歧途?误入歧途的人是你沈清让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傅问渔?哼,你明知她要与我作对,你却处处对她留情,说到底,真正背叛了自己的人,是你吧!”方景阅的嘲讽刻薄而无情,但这却是真正能让沈清让有所被伤的东西。
他眼中的夕阳暗了暗,拱手告辞,走到屋外,他取出怀中罗盘细看,果然,那个人就在方景阅府上,会是谁呢?
“你也查不出来?”方景城坐在不远处等了他许久,这倒是他们二人难得平和相处的时刻。
沈清让摇头:“他气机全被掩盖,此人来者不善。”他与方景阅说那番话是假,却查那黑衣人的存在是真,只是想不到,如此贴近之下,也难以看出那人的命象来。
“问渔已对我府上的人生疑,我本以为此事早已过去,不曾想,他一直存在。”方景城喝了口清酒,带着些懒意,“我不希望最后是由问渔找出此人来。”
“为什么?”沈清让不解,既然是内奸,谁查出来不都一样?
方景城狭长的瑞凤眼轻轻一扫,看了沈清让一眼:“我自是有我的理由,沈清让,你此番辛苦我记下了。”
“这并没有什么,只是王爷你最近星象大乱,似有不少事发生。”沈清让眼中有些浅浅的警惕之色,方景城上一次出现如此星象还在五年前,那一年的方景城几乎血洗了半个望京城,这一次呢中,又会发生什么?
方景城手指敲敲酒杯:“本王行事,向来不须向你禀报。”他的确做了不少事,那些事傅问渔也知道,却不必与沈清让细细说来。
“王爷,把傅怜南交出来吧。”沈清让说道。
方景城哈哈一笑:“不是我不肯给你,是连本王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此事与我无关。”只与傅问渔有关。
“我观其星象,她在一处帝王之气极浓的地方,紫气环绕,王爷,这京中除了二皇子府上,哪里的帝王之气重得过你城王府呢?”沈清让不想与方景城打哑迷,认真说道。
方景城却懒懒一笑:“有啊,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