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啊,你别嫌婶子话多,婶子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痴男怨女,没见过哪个像您这样的。”王婶婶陪方景城坐下,替他一点点清理着手掌的碎木渣子,说着再朴实不过的话。
“你若是喜欢那傅家妹子,你去把人追回来不就好了?”婶子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年轻娃娃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非要一个个把自己搞得这么死去活来的才肯罢休。
又不是你痛苦,就证明你伟大的。
也不是你伟大,人就非得爱你的。
这么简单的逻辑,脑瓜子灵光的年轻人怎么不如她一个老婆子想得明白?
方景城从凌乱的头发里抬起眼来,看着这个满经风霜的妇人,他堂堂城王爷,有朝一日也沦落到坐在破烂里,听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妇人教道理了。
可是她教的道理,好有道理。
“少主,我没事就跟傅家那妹子说话,她那姑娘,看着是清清淡淡总笑着的,可是婶子我一把年纪了,也见过不少人,看得出那妹子不开心,她笑得再好看她也不开心,她不开心你就逗她开心嘛。女人很简单的,只要男人对她好,哄她开心一辈子,她就死心塌地地跟一辈子。”
婶子真是个爱八卦的话唠,根本未发现方景城的变化,只专心地替他一边挑着木渣子一边自说自话。
方景城站起来,合手作礼,向着那婶子一揖,婶子吓得赶紧站起来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方景城只是深深作一揖,谢过婶子一语点醒梦中人,便转身踩着一地零乱的榕树渣子走开。
她不开心,那就逗她开心啊。
她放好了三粒棋,在准备制造一个机会,方景城想着,如果这个机会送到她眼前,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所以方景城让沈清让前来,包扎起来的手掌让沈清让诧异:“城王爷你怎么了?”
方景城露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笑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笑道:“无妨,练功时受了些伤。今日找你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沈清让甚至想用惊悚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以往来见方景城,他总是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恢复到了当初在望京城,他京中恶鬼城王爷时的模样?
“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醉骨楼,有三位末族圣女死在了方景阅箭下?”记性好的人除了傅问渔之外,这里还有一个。
连死人也不放过,一直是他们二人行事的风格,总该要把可以利用的事物最大化的榨取价值,这才符合他们的作风。
沈清让离了方景城的住处,在腹中反复练习了许久的措辞,想尽办法要说得不让傅问渔起疑才好,这般想着,他在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住处,傅问渔正在跟小开两人给刚种下花草的花圃施肥。
她喜着淡色的衣服,青衣袅袅,她半弯腰。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醉骨楼,傅启明带回三个末族圣女想要射杀,还让你受重伤之事?”沈清让走过来,站在花圃边上跟傅问渔说话。
傅问渔低着头,面色上有一闪而过的狐疑,旋即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你现在安然无恙的样子有些感概,也有些愧疚,毕竟就是在那时,我给你种下了血咒。”沈清让叹了一口气,拐着十七八个弯,要让傅问渔不会起疑。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得再提。”傅问渔直起腰,接过小开递来的一瓢水,一点点认真灌溉。
“对啊,都过去了。”沈清让暗自放下心来,笑了一声。
“不过,那圣女在末族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是知道,只要给她一个线头,她就会抓住,果然她如方景城所预料的那般,敏锐地嗅到了制造惊雷的机会。
“其实在末族中,圣女的地位很崇高,她们平日深居简出,每日接受供奉,守护着一样东西,本来绝无可能发生那等射杀圣女之事的。”沈清让这才敢开始细说。
“所以你是想说,除非末族里出了内奸,否则傅启明就算再有本事,也没办法凭他自己的力量带走圣女?”傅问渔好奇一般问道。
“正是。”
“那么这个内奸,会是谁呢?”
傅问渔迎着阳光,薄薄金光在她脸上,她沐浴阳光,行走于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