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鼎立从来都是最平衡的状态,任何一方打破这平衡,面临的都是灭顶之灾。
只是没成想,当年一桩旧事,能在今日还被翻起给他致命一击。
蓝长老枯枝一般的手拍打着尤谓的小腿,艰难地喘气,双眼里满是恨怒交织的情绪,可是尤谓只脚下用力,像是恨不得把蓝长老踩进地底里才甘心作罢一般。
这尚且不够,他像是要泄恨一般,提起手中的刀子猛地向下扎进蓝长老的身体,一下两下三下,似乎要在蓝长老的身上刺出无数个透亮的窟窿,蓝长老整个人泡在血里,眼中疯狂明亮的光也在渐渐淡下去,无力又绝望地感受着生命在他身体里疯狂流逝。
远处蓝满香见她父亲倒下,失声尖叫:“爹!”
这样的呼喊并不能阻止什么,蓝长老他望着满天静默不语的繁星,星光在他眼中渐渐黯淡,最后他看到了一个人的倒影,这个是他渴求了一辈子的天之异人,可是天之异人神色冰冷带几分嘲讽,其实傅问渔从来都没有一个异人该有的样子,她不高洁,不乐于奉献自己,也一点都不喜欢与她有关这个末族,她只是像一个最平凡的人,有理智地憎恶着这个地方。
蓝满香死在了奔向她父亲的半路上,卓燕终于一刀杀了她以解旧恨,刀子拦腰劈过,蓝满香的生命如同她的细腰一般被从中砍掉,而卓燕脸上写着快意和报复成功之后难以压抑的喜色,所有与她争温琅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蓝家的后人便在这一晚上彻底消失,对于斩草除根这种事,尤家和卓家很有经验,蓝氏族人无一能幸存,一如十六年前的杜家,消亡在另外几家族的合力之下,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王婶婶救出第二个杜畏与杜微微。
杜畏脸上有些悲色,本来在这种时候他不适合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他只想起了当年他杜家也是遇上过这样一场灭顶之灾,蓝家死于傅问渔的阴谋之下,也算是间接地报了仇,杜畏在心底沉重叹息一声,想要告慰天上的爹娘。
而傅问渔只是来检视战果的,对于死的人是谁她不甚在意,反正死谁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她踩着干净的绣鞋踏过一地又一地的尸体,鞋底上沾了些许血迹,她在青草地里擦一擦,显得并不是很上心。
好像这满地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堆又一堆的杂草,在这一晚上被剥夺的不是生命,而是长错了的花朵被剪了枝,她看上去,丝毫也不关心。
有的时候,傅问渔她有着最温柔的心地,愿意为了那三个与她毫无干系的小姑娘豁出性命,有的时候,就算死再多的人在她眼前,她都懒得多看一眼,显露出她最绝情最冷血的一面。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尤谓望着傅问渔,他从来都知道天之异人不凡,但从未想到过她能不凡到如此地步,不择手段到如此境地,末族族人待她可有半点不好,她竟舍得布下如此杀招!
夜风安静了一个晚上,终于吹了起来,夹着血腥味,裹着傅问渔的头发在遍地死尸里缓缓扬起,与她的裙摆一道向后飞去,傅问渔的笑容也像是被风扬起,笑得飘渺而懒散:“你们没有死尽,这让我有些遗憾。”
尤三娘最是忍不住,握着一双弯刀恨恨地看着傅问渔,狰狞地脸色让她三十四岁之龄的脸上更显难看:“末族哪里有半点对不起你,你怎么这么蛇蝎心肠?”
她这话说得好笑,虽然傅问渔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掠魂阵法会对她如何,但看几位圣女的下场,她必不会比圣女好到哪里去,这末族的人待她又是怎么个好法了?
傅问渔听了抬了抬眉,又抿了下嘴:“你倒是菩萨心肠,可是小开不一样看不上你吗?”
这夹枪带棒的话听得尤三娘又恨又恼,紧了紧手中的刀像是恨不得要冲上去跟傅问渔打一架才甘心。
尤家那么胖长老今日也笑不出,他圆圆的脸上全是血迹,一步步走向傅问渔:“异人你若对末族不满,大有其他方式可以表达,何苦将我末族逼至如此千年不遇的大难中?”
“从你全族觉得圣女受难是理所应当的时候开始,我就对末族彻底失去同情,千年不遇的大难?在我看来,这末族根本没有资格存在千年。”傅问渔冷冷回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