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不久栾二千上门,他哭哭啼啼地向傅问渔借些银子,傅问渔说银子我没有,兵器我倒是有不少,便流七月给了栾二千一大堆的精良武器。
方景城是留了心眼的,他一直盯着这些武器的走向,看他们送去哪里,顺着这些兵器可以找到温琅藏在深山里那些兵的具体地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留个心盯着说不得日后可以用得上。
傅问渔说他一肚子的坏水,其实也没多坏,只是防人之心而已。
一半的兵器栾二千留下来,准备依着皇帝的命令送去给他藏着的那些兵蛋子,一半的兵器栾二千转手卖了,卖给了颜显贞,换得些银子可以拿去给萧凤来交差,他这个提着脑袋才敢做的事未完成得其实极为漂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
方景城盯着那些准备送进山的兵器许多天,没有任何问题,进了山,绕了几道弯,过了几个关,兵器便送到了。
问题出在,那些箱子里装的并不是兵器。
真的那一半兵器,不知怎么全藏在了流七月从丰国往祈国运的货物里,关于温琅是如何偷天换日做到这件事,或许要问一问他手下那位毛毛大人才有答案,因为所有的兵器都是交由他来押送的。
温琅今日找傅问渔他们来喝一壶青梅酒,就是因为今天晚上,这件事就要做成了。
缉获这批兵器的人不是别人,是颜显贞,可巧,那天颜显贞的商洛地界上有贵客,贵客来历不小,是隔壁祈国最近官运很是亨通的毛毛大人,他来找颜显贞聊一聊两国边境少打仗多喝酒的事。
闲来无事往天堑之渊边上随便那么一走,走到了过路桥,见到一行商人正推着几车货物往祈国去,这毛毛毛大人他便那么随手一抽,便抽出了闪着凛凛寒光的长刀。
“怎么,祈国与丰国现如今的生意里,还有私贩兵器这一条?”
颜显贞老而垂的眼睑一收,握紧了拳头。
流七月的人私运兵器送往祈国的事儿,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呈现在了两位大人面前。
这里面花费了温琅多少思,无人晓得,大概是从栾二千那天找傅问渔借银子起,他就在借势谋划此事,潜心安排,细细准备,半点风声也不外露,就连栾二千也未得到信,因为他知道,栾二千是一个管不嘴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了,傅问渔必然会收到消息。
嘴严又忠心的毛大人,他最适合办这件事。
颜显贞知道,流七月是方景城的人,也就是自己人,所以当这件事发生之后,他立马跟毛毛大人说:“此事怕是有些误会,我看这些商户也不眼熟,至于他们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来,等老夫查明再说。”
他一边说一边让人将这批商人送走,将所有藏在货物里的兵器一股脑全倒进了天堑之渊,毛毛大人他一点也不急,只是负着手笑望着颜显贞:“别急,颜大人慢慢扔,反正还多得是。”
颜显贞便死咬牙关:“这些人本官从不识得,怎么知道不是你们祈国派来的奸细!”
毛毛大人翻开一个还未来得及被颜显贞推下去的箱子,箱子里边朱漆写着一个工整的“贾”字,毛毛大人微笑道:“大人,贾商如今归流七月所管理这件事,天不知地不知,但你知我知皇上知。还有一点,颜大人或许也是知道的,所以从高沙族里产出来的兵器,都是留有印记的,这是流七月的习惯。”
他说的皇上,自然是温琅。
傅问渔从未想过流七月能瞒过温琅,毕竟大家关系在那里,连栾二千都看得透的事,他不可能看不透。只是做得干净,不让温琅抓到把柄而已,可若是要像毛毛这般硬挺着要把流七月拉进来,傅问渔也并无办法。
事情就发生在温琅请他们喝酒的这一晚,所以颜显贞还来不及把信给远在睿陵城的城王爷送去,告诉他们祈国皇帝对流七月动手了,他要逼得流七月再也不能进入丰国,再也不可将生意带进丰国,也要逼得流七月永远留在祈国。
温琅,他还是很温柔的,并没有要将流七月置于死地。
他的目的十分简单,只要流七月留在祈国,生意留在祈国,银子留在祈国,他就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嘴严的毛毛大人他绝不会将这样一尊财神送到丰国,让丰国的皇帝方伯言治他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然后将他砍头。
但若是流七月他不肯,便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