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城话中含血,一口一口往下咽,一口一口往里吞,这么多年他都是这般忍过来,苦过来,原以为,该这么一辈子苦下去的,好在遇上了她,所以,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这天下未必有多爱我,我何苦再为这天下百般隐忍?
“所以,当年所谓的奸细就很明了了,不过是水南天,是这个将我们所有一生命运操纵在手中的人,他是如何知道解开白氏遗帛之秘的,我尚未得知,但我不急,我终有一日会再与他相见的,到时候,再将他千刀万剐不算晚。”
胡膏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问道:“少主我有一事不明,白族出事之时,水南天已经死去十余年之久,他是如何做的?”
“你忘了,他也是大国师,他也会算天象的,他不但会算,还会改。”方景城笑了一声。
很久很久以前,当时的方伯言还有一位皇后,姓孟,孟皇后有个儿子叫方景阅,虽然是她抱养来的,但看得极重,方景阅犯了错被送去国寺里思过,孟皇后为了让他儿子能回到京中,不要离权力中心太远,免得无法夺得太子之位,故意中了故人问,让皇上想起了当年自己当年帮着她杀了白秀秀,覆灭白族的事,以此让皇上念旧惜情,让方景阅回来探望自己,以化解他的困境。
这故人问,便是当年害死方景城白秀秀的药,白秀秀当时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中了故人问她一身武功尽毁,这才让皇帝将她活生生剥腹取子,将其杀死,紧接着的便是白氏一夕覆灭。
那时候方景城去问沈清让,沈清让,世间只有国师府才能调配的故人问,是你当年给我父皇,害死我母亲的吗?
沈清让说,不,是很多年前,我师父离世之时,交给皇上的,他说总有一日这故人问会用得上,然后你母亲才死于故人问。
既然,水南天连何时用得上故人问都算得到,那么算一算何时是白族覆灭的最好时机,有什么难的呢?策划这样一场惊天巨变,有什么难的呢?害死白族一千余人,又有什么难的?
愚蠢的凡人,在他眼中皆如蝼蚁,如草芥,尽可戏弄于掌间。
试问他们这些人中,还有谁是没有被他操纵安排过的?
胡膏听完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方景城他们在祈国遇到了那些绝望与悲愤的详细,但他知道,他与傅小姐都受尽了折磨,否则不会被迫分开。现在还可以断定的是,温琳不知在何时已经变成了水南天的人,否则以她的地位资格不会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
水南天要做什么?
“你回去吧,温琳是水南天的人更好,至少让我知道,水南天坐不住了,能将他逼得现身就很好,明处的人总比暗处的要好对付。”方景城说道。
“少主,那孙参准备回京了,你准备如何处置?”
“留着吧,反正他什么也不知道,粮食已经藏好,分批运送出海不会被京中知道,此事便是告一段落。”方景城收敛了情绪,渐渐恢复了原来眉目如刀的模样,嘴角边还挑些冷厉的颜色,“既然水南天已经现身了,那本王,也该好好跟他会一会了。”
胡膏便告退,可是走到门口他又折回身来,神色疑惑地对方景城道:“王爷,有一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要告诉你。”
“何事?”
“皇上御书房里的九龙鼎有问题。”
方景城一抬眼看着胡膏,眼中冷色密布:“此事你知道便可,不必再对任何人说。”
胡膏心中一惊,城王爷居然知道!那此事便是王爷做的手脚,他……
他真的大概恨透了皇帝,才用上如此狠决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