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连如此浅显的计谋也能上当,也能被骗,也能相信,要自己如何相信,这是自己嫁的夫君?
温琳从来没有对方景梵动过半分感情,她所钟爱的人一直是方景城,哪怕方景城将她几乎逼进必死之境,她也难改初衷,只爱中夹了恨而已,如此痴缠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她有真心真意地想过帮方景梵坐稳太子之位,帮着他巩固权力得到皇帝的重用,不为别的,为了她自己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但是眼下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像方景梵这样的人,根本是扶上不墙的烂泥草包!
所以温琳放肆狂笑,笑得方景梵摸不着头脑,但他又恨又气,却拿温琳无可奈何,能解白氏遗帛便是她的免死金牌,能在皇帝那里得到无数的宽容,而方景梵自己,则在她的庇荫之下!
温琳笑够了之后,端起那杯茶猝不及防猛然泼在他脸上,茶水和茶叶沫子挂了他一脸,滴滴答答往下掉,分外狼狈,毫无太子尊贵可言,更莫提胸前衣服上的水渍与污迹,道道都在嘲讽着他的无能与平庸。
“温琳你找死!”方景梵哪怕明知是要靠温琳庇佑,但仍是改不了脾气,是啊,谁能接受一夜之间从云端到深谷的落差呢?
温琳站起身来,宽大的衣服拂过地面,上面的精美图案一一掠过,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闪着冰冷的光,显得无情而森然,她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方景梵,傲慢而不屑的语气说道,“方景梵,我温琳留在太子府,是我看得起你这太子的身份,不是因为你,今日就算是一条阿猫阿狗坐在东宫里,我一样也会嫁给他,你算什么东西?”
方景梵还在震惊中,温琳已托着长长的裙摆离去,方景梵看着她的背影,甚至都忘了抹一下脸上的茶叶,死死地坐在那里没有了半分表情,半分动作。
其实温琳倒真是有一些误会了方景梵,虽说床上有血迹这个事情有点看着离奇古怪,但要看这个血是谁放的,是谁想的这么个阴损主意。
有方景城在,再浅显粗暴的小诡计都会显得是滴水不露有模有样,方景梵这种人当时的心态最是膨胀不过,身为太子的他,身为男人的他,怎么都忍不得自己女人不忠,只要找几个多嘴的婢女在旁边叽叽喳喳一些话,让方景梵听见,辅入床上的血迹,方景梵便能头顶冲血。
说来简单的事,由方景城安排,便是缜密。
而后,才有了在皇宫中,方景梵将一切罪过都推到温琳上的那一幕,心中有恨,又想求生,如何不让温琳背黑锅?
毕苟说方景城大概是要公报私仇,谁让方景梵抱着温琳的时候不知死活地念了傅问渔的名字?于是这等幼稚的手段,少主他也是使得出来的。
且不论这事儿最后的结果如何,温琳与方景梵之间是绝无可能再做眷属的,只能是怨偶。
而温琳在泼了方景梵一脸的茶水之后的这个晚上,如约来到了偏僻树林里的枯井旁,等着那个既恨又怕的白衣白发神秘人,她有想过不来,想过逃,但是这想法太过微弱了,温琳深知,她的生死在那个古怪的神秘人手心里捏着。
当年,肖颜开与萧凤来,也是有想过逃和反抗的,结局不甚好,最终臣服。
水南天未有半分变化,一样的白衣白发白袍白面具,只差再套个白手套,他一身上下便白得齐全了,夜间未下雪,但先前的积雪未融,他白成一身还站在白雪里。
没有人知道水南天找上温琳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痛失”了肖颜开这样一员大将,所以需要补充血液,也大概是他需要在丰国安排一些人替他做事,怎样都好,温琳,的确是一个极其优秀的选择。
“主上。”温琳还在努力习惯这个称呼,她不是肖颜开与萧凤来,没有叫这个称呼近十多年,难免陌生。
立于高树上的水南天两指一抬,便将温琳从地上拘到半空中,黑色的雾气缠绕着她,不男不女的声音说道:“本尊早些年前也遇到像你这般不听话的人,后来她死了,温琳,凡人就该有凡人的自觉。”
“是,主上……”温琳双膝有些软,那些黑色的雾气缠着她的时候,冷气直往她身体里钻,好像要冻碎她的骨头一般,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些惧怕,这个人好像天生能给人带来死亡的气息,让自己觉得性命就在他掌间一般,那些反抗的念头甚至都不敢升起。
水南天手指再点,温琳便从半空中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冬天的地面硬,砸下去疼得半天缓不过劲来。
“本尊要你去做一件事情,做好了,本尊便考虑一下告诉你白氏遗帛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