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本王的话吗!”杜畏还要说话,方景城却怒喝一声,猛地掀翻了沙盘,沙盘上的兵卒和旗子假山假石洒了一地,眼中的凶狠如恶狼!
杜畏连忙退了几步:“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杜畏退下时,拉着有些发呆怔住的花璇一起离开,流七月说,少主变了一些,可是花璇没有想到过,少主变得如此暴戾邪气,他全身都散发着嗜杀残忍的味道,一点点收敛和掩饰也没有,又或许这样强烈的杀机,是掩也掩不住的。
“少主他……”花璇惊讶地问着杜畏。
杜畏苦笑一声:“少主脾气越来越怪,喜怒无常,暴躁焦虑,我们都知道是为什么,就别提了。”他看着许久不见的花璇,想抬手擦一擦她这张有些花的脸,但却能很好的克制住,毕竟这么多年都克制过来了,只是说道,“你先休息吧,如果大军真的明日出发,我们将是第一批出征的人,毕竟,我们是真正明白少主这么急着出征原因的人,总要去稳定军心。”
花璇听了点点头,走了两步却双脚一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太久的焦虑与心急,夜以继日的赶路,便是身子骨再好的人也熬不住,她早就快虚脱了。
杜畏手一伸接住她,眼中浮起柔软的颜色,抱着她找了个房间,让她安然睡去,自己坐在她床边看了她很久,却始终不敢抬起手来去碰一碰她的脸颊。
而方景城一人独坐在屋中,翻出了那两封他不敢久看细看的傅问渔的信,想从信中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他是很熟悉傅问渔笔迹的,所以在细看之后,才能发现她落笔写字时有些浮力,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她的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她却一个字都不说,她甚至不催自己快一些,还要死撑着一副要死的身子做那么多事。
他静坐很久,好像满脑子都是傅问渔,又好像,从来没有想傅问渔。
他只是坐在那里,坐到天黑的时候才出来,门外等着的是执寒和穆云。
“末将听闻少主明日便要出征,特来禀告少主,末族大军狼字旗共计十五万,已浑然一体,兵强马壮,悍不畏死,随时可以出征!”执寒单膝跪地行礼说话,说话果断干脆利落,不多问半个字。
末族那十五万大军,是方景城初回丰国的时候,用白氏遗帛坑来骗来的几万人,加上末族原本方景梵的几万人凑在一起的,原是最难练的兵,好在执寒手段了得,说好了半年,就用半年,将这些兵练得跟个真正的正规军无异。
当然这跟流七月和颜显贞的配合是分不开的,足够的银子和足够硬的后台,才能让执寒安心练兵而不用担心外物。
“此次执寒你随我出征,穆云留守此处,末族兵力抽空之后,这北疆的安危我便交给你,你跟我来,我有事还要安排你。”方景城说着走向远处的黑夜。
穆云对执寒点下头,自己跟了过去,他们说了什么执寒不知道,只是他跟穆云从小一起在蛛网受训,知道穆云是再沉稳镇定不过的性子,但好像他的脸上有惊讶之色,大概少主跟他说了什么很重要,很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正看着,有个老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执寒将军,这半年来老朽与你配合得当,才有了这十五万大军,老朽想跟将军说个事,将军可愿听听?”
“颜大人说笑,您的话我自然要听的,您请说。”执寒与穆云不同,他的性格外向奔放,永远充满激情,所以才适合去锤炼军队,新兵和不听话的兵是需要充满力量与激情的人才能驯服的。
颜显贞望着远处的方景城:“我们都知道,这场战本该是在两月后来开打,可是城王爷这般心急要开战,想来是担心那位傅小姐,但是此战提前开打必然凶险,而且傅小姐有她自己的安排,也必是算好了城王爷的时间的,老朽觉得,此事若是能拖上一拖,是最好不过的。”
“颜大人切莫说这句话,少主的命令我们绝不可违背的!”穆云连忙说道。
“难道你要看着城王爷犯糊涂去送死?城王爷的确是不世将才,可是他为情所伤太深,上一回老朽就亲眼看着他被伤得一坠天堑之渊,这一回他又要犯糊涂,他是战神无妨,可是那些兵却是我们的底牌和依仗,若是因为一次冲动,就毁了一切,我们明明看着,却不阻止,那才是真正的不忠。”
颜显贞有些苍老浑浊的眼睫里,泛着奇异的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