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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傲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上官楚楚紧紧地搂住他，她只是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都会感到心中颤抖，可她还是一个经过训练的特工，而当初的玄天傲呢？他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孩子，还被强逼着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何等的惊骇欲绝！这样的阴影，甚至连已经登基多久的玄天傲自己都尚且无法释怀，现在却要血淋淋地展现在小天傲额面前。

“那时候，父皇就强逼着我站在一边，要我好好看着这一幕。”玄天傲站起身来，站到当初的那个地方去，“父皇说了，母妃是被冤枉死的，他知道我恨他。他说，你恨我没有关系，但是你如果敢向莲妃和惊羽下手，你就会死得和你哥哥一样惨！”

玄天傲茫茫然地喃喃着，“在那一天之前，我还沉浸在母妃和妹妹死去的痛苦中，然而，那天所见到的一切却好像冬天的一盆冷水，一下子让我清醒了过来。这一个父皇，是全天下最没有人情味的父皇啊，他的心里早已经被爱的人和她的孩子塞满，眼里早已经看不见其他人！我表现出来的恨意，不能对玄惊羽和莲妃造成任何伤害，却会让自己沉入深渊。”

“那一天，我才真正接受了母妃和妹妹已经死了的事实，甚至连那种悲痛都不那么深刻了，因为有另一种更加可怕的痛苦侵袭了我的身心。”玄天傲的嘴角挂着淡淡嘲讽的笑容。

上官楚楚看着他，这一刻的玄天傲，究竟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正常？若是没有恢复正常，他如何会有这样的目光，若是已经恢复了正常，为何他仍然用了“我”这个字？

“漂亮姐姐……”玄天傲突然喃喃道。

上官楚楚心中一颤，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欣喜，只能低低应了一声，“恩？”

“其实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天傲不是在梦里面！天傲其实已经长大了。可是天傲自己不愿意面对，宁愿相信自己还是一个天真无忧的孩子。”玄天傲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漂亮姐姐带天傲到这里来，是想要天傲看到残酷的事实，然后清醒过来是么？难怪，天傲每次出现都是黑夜，都想睡觉，白天的时候，是不是有另一个更加强大坚强的天傲？”

玄天傲终究还是玄天傲，就算发病，他还是那么敏锐地找到了真相，上官楚楚很想说不是的，没有另一个天傲，那些事情也并没有发生过，然而，她最终只是残忍地给出了回答，“是的。白天的时候，有另一个天傲的存在。”

玄天傲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都喜欢白天的那个玄天傲，你们都想要让我消失，让那个玄天傲回来。”

“因为我很懦弱，我什么都想逃避，我只希望能够永远活在童年。母妃和妹妹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感到十分难过。”

玄天傲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随时就要消散在空气中。上官楚楚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心脏仿佛地纠痛着，不错，这是事实，她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让他永远消失，想让白天的玄天傲回来！可是，这并不是因为她喜欢白天的玄天傲啊！

上官楚楚起身站到玄天傲旁边，他很高，比她足足要高上一个头，现在他一向喜欢不屑地上挑着的眉头却耷拉着，一向邪魅的脸上却是满满的绝望。上官楚楚伸出手，用力拥抱住玄天傲，轻声说道：“小天傲，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两个你啊，白天的玄天傲是你，晚上的玄天傲也是你。我跟你说过，晚上你所来到的是一个梦境，这或许并没有错，你曾经却是拥有过无忧无虑的岁月，可它已经消失了，你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时光中。岁月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现在的你已经长大，你无法拒绝你曾经经历过的苦难艰险，但是却可以选择让他们变成你最好的养料。”

“现在你是一国之主，有无数人等着你担起责任，玄天傲，你没有软弱的资格。”上官楚楚抬眼看着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玄天傲，你……该回归了。”

玄天傲的目光渐渐混沌了起来，“世界上没有两个玄天傲……”

玄天傲喃喃了好几遍，目光慢慢变得清澈，许久，他看着上官楚楚，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天傲知道了。天傲会勇敢去面对一切。”

玄天傲用一种深深眷恋的目光看着上官楚楚，声音仿佛一根根羽毛轻轻飘落，“漂亮姐姐，再见了。”

漂亮姐姐……再见了……上官楚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中却痛到痉挛，她拼命告诉自己，你做的是对的！小天傲是一个活在梦境中的人，他只存在在十多年前的那个岁月里，他根本不属于现在。

玄天傲垂下眼帘，突然大力地拥抱了一下上官楚楚，上官楚楚的眼眶蓦然有了一阵湿意！多少年了，她不曾有想哭的冲动，可这一刻，知道小天傲即将完全消失……她却怎么都忍受不住。

冷厉在一边看着，突然偏过头去，他的眼角似乎有一点晶莹闪过。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甘泉宫外突然亮起了光芒，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走了过来！冷厉眉眼一挑，瞬间化作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上官楚楚心中一惊，不由抬眼看向现在有些神志不清的玄天傲！小天傲此刻正在努力让自己消失，玄天傲的脸上一会儿是纯真的孩子目光，一般又是阴霾的神情，显得格外诡异！这样的玄天傲绝对不能被看到！

“漂亮姐姐……”玄天傲有些迷迷糊糊地抓住上官楚楚的衣袖。

上官楚楚用力拉过他的手，“我答应过你，我会陪着你！小天傲，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