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眼中神色一亮,微微叹道:“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了,我等可率城中守军三面出城主动袭击敌营,文将军则率两千轻骑护送主公趁乱自北门冲出敌营,以文将军之武勇,只要不遇上白马义从和墨云骑,应可无恙。”
袁绍久久不语,突然拍案而起,愤然道:“我袁氏四世三公,袁某乃车骑将军,同盟军盟主,大丈夫死则死耳。岂可扔下部曲临阵脱逃?”
其实他心中却知道,这样的突围希望极其渺茫,就算突围而出,恐怕也躲不过白马义从点的追袭。
众将士正要劝说。却见一名小校急匆匆的奔了进来,高声道:“主公,大事不好,敌军在东门城下喧哗,似乎要攻城。”
袁绍和诸将脸色大变。急忙腾身而起,疾奔出府外,一个个翻身上马,鞭马如飞,朝东门奔去。
刚刚奔到城门前,便听到城外锣鼓喧天,众人心头一沉,急忙簇拥着袁绍疾步奔上城楼梯道,奔往城楼。
众将士见到袁绍及一干主将前来,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沮授却注意到众人神色诡异的望着袁绍。却丝毫没有惊慌之感,心头不禁微微诧异。
等到众人随着袁绍奔往城楼正中,不禁被城下的情景惊呆了。
咚咚咚~
当当当~
呜呜呜~
城楼下,那密密麻麻的公孙军中鼓角争鸣,锣声喧天,简直就像宋丹丹的《月子》出版后签名售书一般,热闹异常。
大军之前,猎猎招展的不再是绣旗,而是一面面素白色的招魂幡,那一片苍凉的雪白在风中飞舞。显得格外阴森和诡异。
而最令人瞩目的是,在那招魂幡之后,高高的竖立着一块长达数丈、宽达一丈的白布,白布的旁边又竖着两长条如同对联般的白布。
两旁如对联般的白布之上。左边写着“本初慢走”,右边写着“袁公千古”,正中间赫然写着“我儿袁公本初之灵位”,三行大字,每个字都有一尺大,在城上看得清清楚楚的。在那行触目惊心的字上面又画着一副头像,虽然画风粗糙,那神韵和脸型却明显是袁绍。
在那白布之前,赫然又放着一具巨大的棺木,上面盖着大汉龙旗。
而更诡异的是,成千上万的公孙军在管亥的带领之下,一个个用着哭腔高喊着“本初,魂兮归来!”
整个场面,就是一场声势宏大的丧事活动。
这诡异的场面,令城楼上的诸将瞬间呆住了,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却第一次见到给生者办丧事的,而且还办得如此庄严和隆重。
袁绍呆立在城头,死死的望着正中那块白布上“我儿袁绍”四个字,心头气血翻腾。这是什么伎俩,简直就是和小儿耍赖打架一般!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轻浮而无道的黄口小儿,却击败了他这个四世三公、天下所望的车骑将军,这是何等的讽刺!
就在此时,一名白袍银甲的小将,跨骑一匹红艳如火、高达一丈的神驹翩然而出,奔驰在那棺木之旁,手中长枪一举,那震天价的锣鼓声便戛然而止,而那号角声也逐渐变得苍凉和阴沉起来,如泣如诉。
而那些军士也停止了招魂,唱起了葬歌来。
“步出邺城门,遥望漳河水。
水边有一墓,悠悠听浪声。
问是谁家冢,汝南袁氏子。
武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
一朝兵戈起,满门无一丁。
谁能为此战,代侯公孙白。”
这只葬曲是按照《梁甫吟》的曲调,只不过稍稍做了改动,音调悲切凄苦,被成千上万的军士齐声哀唱出来,显得格外的哀伤,天地之间充满萧瑟和悲凉之气。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公孙白那得意洋洋的神色和轻佻的动作。
袁绍圆瞪双眼,死死的盯着汗血宝马之上的一副得意忘形模样的公孙白,刹那间数年来的恩仇尽皆浮现而出,袁昱的血,袁熙的头,袁雪的尸体,还有磐河的夜袭,易水上的火船,黑滩河边的被骗……那满腔的仇恨如同岩浆一般从他胸口奔涌而出。
“公孙白小儿,老子不杀你,誓不……噗!”
袁绍双眼通红如血,满脸的肌肉抽搐得变形,指着公孙白咬牙切齿的骂了半句,便突然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刹那间,那鲜血一口接一口喷出,城楼上血雨纷飞,袁绍只觉两耳轰鸣,在身旁的诸将的惊呼声中,两眼一黑,倒在文丑的身上。
高高端坐在汗血宝马上的公孙白看得真切,迎着城头一拱手道:“原本不过消遣作乐,想不到袁公竟然吐血三升,真是空前绝后,小弟佩服佩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