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年,他虽然察觉姜老夫人、姜德文、姜德武对他已经与小时候大不相同,可是小时候在姜府的那丝温暖仿若罂粟一般蛊惑着他,让他不愿意去看如今这残酷的现实!
直到因为孔幽兰的事情,烟儿被冤入狱,他才不得不正视这些年姜家对自己,对他们兰溪姜家的态度。可越是正视,他越是心寒,如今的姜家对他,别说有一丝温暖,即便连陌生人之间的那份有距离的冰冷都算不上。
他们只要给他来信便是索要银两,那一封封信甚至比一锭锭银子还要冰冷!那寥寥几行的字迹中,从来没有问过一次他的身体如何,从来没有问过一次他的生意是否顺利,更别提叮嘱他添衣加饭、路上小心了!
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朝云姜家的人看他,看他们兰溪姜家就仿若仇人一般,仿若自己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积攒下来的这些银两,都是从他们朝云姜家抢来的一般!
唉!姜德义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若不是烟儿做过的那个可怕的梦,此时,他们姜家怕是就如烟儿梦中的情形一般,落得锒铛入狱、满门抄斩的下场吧!
“爹爹!”姜暖烟伸手将姜德义眼角的那滴泪珠轻轻拂去,“我知道爹爹对老夫人、大伯父他们有感情,可是如今不是我们不记念他们的好,而是他们没有好让我们记念,所以,若是此次……”
“我知道!”不等姜暖烟将话说完,姜德义便打断道,“我知道!此次棉衣之事关系到我们兰溪姜家七十多口人的生死存亡,更关系到我们手下那些店铺掌柜、活计他们以后的日子,所以,一切不容有失,我不会让朝云姜家的任何人参与到此事之中!”
姜暖烟这才放下心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倘若父亲经不住姜老夫人的说项,答应让朝云姜家的人来帮忙,那些人别的不需做,只要在他们快大功告成之时,放上一把火,那他们兰溪姜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我已经给哥哥去了消息,他应该明日就能回来。另外,秋爷爷最近这段日子已经召集了一大批的绣娘!”姜暖烟看向姜德义又道。
“好!挽禾!一会咱们一起去趟锦瑟坊,见一见秋管家吧!”姜德义看向身旁的秋挽禾道。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这样也好尽快安排布匹、棉花的购买与运送,我觉得这些越快越好!”秋挽禾看向姜德义道,“也省的到时候有人捣乱!”
“好!”姜德义当即便起身,“将那盒百年老参给秋管家拿上!”
一听姜德义如此说,秋挽禾唇角终于浮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这老参本来是姜德义搜买来要送给姜老夫人的,看来这次,姜德义终于对朝云姜家不再报任何希望了!
武安侯府这边在忙碌着,与此同时太子府中也没有闲着。
南宫凌云狭长的眸子几乎眯到了一起,良久之后才看向孔进安道,“那以进安之见,这姜暖烟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那孙嬷嬷果真在她手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六公主说起过此事?”
“太子殿下!恕在下直言,”孔进安看向南宫凌云道,“以今日之情形来看,此事不像是有假!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太子殿下还需小心六公主!”
“哦,此话怎讲?”南宫凌云幽深的目光不由闪了闪。
“如今这愈传愈烈的流言无疑与对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不利,”孔进安斟酌着言辞道,“而传言,这孙嬷嬷便是这流言的源泉,那咱们找到孙嬷嬷的目的,便是为了证实这流言都是无稽之谈!”
“而六公主找到孙嬷嬷的目的,或许便于咱们不同!太子殿下,您可别忘了,当初正是梅贵妃将孙嬷嬷推出去顶罪的!一般人若是经历了这等事情,即便不图谋报复,怕也会远远的隐居起来吧?可偏偏这孙嬷嬷还散播这等流言,所以,这当中很值得推敲啊!”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梅贵妃安排的?”南宫凌云自然一下便明白了孔进安话中的意思。
“在下不知,但是绝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孔进安如实道,其实在他心中,则更倾向于与这种可能性,否则一个在京兆尹大牢中畏罪自杀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石西!”南宫凌云扬声道,“你即刻便去武安侯府监视姜暖烟,看她可有什么异动?”
“是!”石西应道。
“小心一些,别靠的太近!”想起一去不复返的石东,南宫凌云不由又叮嘱了石西一句。
“是!”石西满是感激的应了一声,身影眨眼便消失在书房中。
黑夜的帷幕轻轻拉上,将所有人的匆忙、算计全部隐藏,只留一片漆黑!时间便从这漆黑中慢慢溜走!
第二日天还未亮,整个朝云城便已经陷入一片喜悦之中,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商铺、街道到处铺满了红绸,就连姜府到太子府路上所有的树木一夜之间都绑满了喜庆的绢花!
武安侯府中,姜暖烟刚刚用过早膳,花语便进来通禀道,“小姐,九公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