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金蝉小姐是何等样人了!”傅玉雪冷哼道,“金蝉小姐若是个重信守诺的烈性女子,愧疚于绣红之死,伤心你无辜受冤,自己却无力相救,只怕是一根白绫投缳。若是胆子小些的,背着对你和绣红的愧意被柳员外做主另嫁。柳员外虽然是一腔慈父心肠,只怕她那后母冯氏——啧,我可听说了冯氏想要为她那不学无术的侄儿冯君衡求娶金蝉小姐。”
冯君衡,颜查散自然是不陌生的。他到柳家次日,冯氏痴心妄想要用冯君衡让他知难而退。哪里知道冯君衡是个草包,不要说四书五经吟诗作对,便是文人喜欢的联句游戏都不会。
闻言,颜查散果然面露悔意。
傅玉雪却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又加了一剂猛药:“哎~你说柳家到底什么人会与绣红这么大仇,要杀死她呢?我听雨墨说这个冯君衡也能自由进出柳府,倒是很可疑。若是他知道绣红为你和金蝉小姐暗中送信,又觊觎金蝉小姐要送给你的财务——”
“啧啧啧~可怜,金蝉小姐最后竟然要嫁给这等人面兽心之徒。若真如此,与其他日被骗尽嫁妆磋磨死,此事自我了断倒也更好些!”
“我、我——绣红不是我杀的!”颜查散崩溃地跪在了地上。
白玉堂:……
“早说就好了!一个大男人,行事如此拖拖妈妈,还真是让人不屑。”傅玉雪冷笑道,“你自承罪状,故然不负对金蝉小姐一片心意,可怜绣红枉死无人伸冤。她忠心耿耿为你和金蝉小姐传信,有恩与你,你如此待她便是不义。若是碰上一个昏聩的县令,判你死罪。啧,背负此等杀人污名,我倒是你奇怪你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对了,人家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尚未成亲生子,便一心求死,那便是不孝了!身为秀才自承不存在的罪名,导致县令大人误判,德行有亏,那边是对朝廷不忠!”
可怜颜查散被傅玉雪说的跪倒在地抱头痛哭。
“如此不忠不义不孝,我奉劝你考科举一事要慎重。焉知以后当了官,又会不会为了什么名誉名节的,罔顾法纪!”最后,傅玉雪还不忘总结陈词。
白玉堂: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阿雪以前对我的“口下留情”之恩!
虽然不高兴傅玉雪如此责骂颜查散,但是白玉堂诡异的认同了傅玉雪的话,以至于没有出声打断。
“我对不起爹娘,我对不起金蝉小姐,更对不起绣红!”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傅玉雪意味深长道。
“我、我愿意说实话!”颜查散大哭一场,那衣襟略擦了擦脸,详细说了事情经过。
事情的经过几乎与傅玉雪之前推断分毫不差,暂不细说。不过,傅玉雪心情略微妙,哎——
她这是遗传了太师爹的好基因么?要知道庞太师年轻时曾任开封府通判,断案如神绝不逊色如今的包青天呢!
最后白玉堂留下请县令前来,让颜查散重新录口供。傅玉雪却打算往柳家走一遭,见见那位金蝉小姐。
若说金蝉小姐爱颜查散到非他不嫁,傅玉雪是不信的。毕竟,他们虽是表兄妹又是未婚夫妻,却没有见过面,平日也无书信往来。再怎么样,柳金蝉也不会凭空爱上一个男人吧?
用后世人的想法,柳金蝉行为有些不妥当。但是以时下女子所受的教育,柳金蝉也算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姑娘了。故而傅玉雪虽然不赞同柳金蝉的行为,却也敬佩她的品行和勇气。
这么一位好姑娘嫁颜查散这迂腐书生倒是有些可惜。
但是此案侦破之后,她与颜查散暗中通信之事自是瞒不住的。两人又有婚约在身,颜查散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同为女子,傅玉雪为柳金蝉不平,故而才如此毒舌斥责颜查散。并不是希望颜查散完全移了性子,只是希望他往后遇事多些思量。如此日后为人夫,方不负柳金蝉一番心意。若做官,也好造福一方百姓。
傅玉雪独自到了柳府外,却见一片触目惊心的白。绣红不过府中婢女,柳府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办丧事。那么——
傅玉雪暗道不妙,该不会她一语成谶了吧?
毕竟,柳家也就是三个主子柳员外、冯氏和柳金蝉。在这个节骨眼上,最有可能出事的多半是柳金蝉了。
傅玉雪皱了皱眉,若是说柳家有病人她还能混进去。可是死了人,她可锋针也只能救重伤的而不是起死回生。
若死的真是柳金蝉,她要是说为了绣红的案子来,柳员外只怕直接就能将她打出来。
傅玉雪略一思索,绕到柳家后院,决心爬一次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