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运气不错,在路上属下就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冥绝摇头道,他大约是看出了主子的疑惑,连忙又补充道,“属下没有刻意护着她,不过就是发觉她和属下早年的一位恩人有一丁点关系,因此没伤她的性命。她如今是吵吵嚷嚷着要求殿下为她讨还公道,属下都懒得理她。”他见风无痕忍俊不禁的模样,随即硬梆梆地发话道,“若是殿下对她有怀疑,不妨让其他人动手,那样属下便可以不欠那位恩人的情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风无痕不由更加头痛起来,低头思量了好半天,他才对一旁的小方子吩咐道:“小方子,你找个机灵点的人去套套那女人的话,若是她的夫家不是什么大户,就趁早把事情办妥了送她过去,否则留在这里也不成样子。幸好范庆丞聪明,将她安置在毗邻王府的一处宅子,否则传扬出去岂不麻烦?唉,若非当年聂思远的死,这些闲事我管它作甚!”
小方子连声答应,心中却暗笑不迭。不得不说,主子哪点都好,就是面对女人时仿佛老是缺一根筋。想当年暗恋海若欣也是如此,搭讪的技巧极其拙劣,若非皇帝赐婚,恐怕这位名满京城的美女怎么也嫁不到王府来。海若兰和越起烟也是一样,风无痕应付起她们来也是一样吃力,一点都没有面对国事和政务时的洒脱。就连一直相伴的红如也是,没有那次的一时冲动,恐怕要冲破两人之间的主仆壁垒也不甚容易。总而言之,主子不缺桃花运,但就是没那个心。
于是一直到第二天赴宴,风无痕的脸上总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只是在抵达宁郡王府时脸色才好看一些,不过仍是僵硬得很。风无惜这次摆出了十二分的诚意,竟是亲自迎了出来,神情中也少了几分敌意,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丝不情愿的架势。风无痕心中暗暗称奇,不过已是隐约有了几分认识,看来今次的酒宴应该不是这个弟弟的手笔。
果然,这是一场诸皇子间的家宴,也不知风无惜作何打算,现存的皇子中除了十三皇子年龄过于幼小,其他的都被他请了来,面子着实不小。风无痕冷眼看着那些神态各异,却无不装成一副和睦样子的兄弟,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微笑,看来大伙的表面功夫做得着实不赖。
风无痕刚发现自己是到的最晚的,风无言便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七弟,大伙可都是在等你这个大忙人哦!你看看,六弟到得最早,九弟其次,就连一向只知道美酒和女人的四弟也比你更早。怎么样,今天可是要罚你三杯才行!”他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杯酒来,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可是大家刚才商量好的,你想耍赖都不行!”
风无痕见其他兄弟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只能无奈地仰头灌了一杯,倒是让站在旁边的冥绝和徐春书骇了一跳。假如是毒酒……两人的心里竟同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风无言笑吟吟地接过那个空酒杯,这才连拉带拽地把风无痕按到了座位上,目光还不经意地朝冥绝两人扫了一眼。
待到坐定,风无痕才得知今天是十二皇子风无浩的生日。对于这个自幼丧母的弟弟,诸皇子常常会时不时表现出关心的态势,以显示自己对幼弟的友爱,当然,这种所谓的兄弟之情不过是借口而已。前一段时间恭惠皇贵妃贺雪茗有意将风无浩认为己子的时候,这些皇子个个都在后头使着暗劲,如今却跳出来给弟弟庆寿,怎么想都是虚伪。
风无浩是皇子中唯一一个还未封王的,因此虽说他应该是今日的主角,却始终没有吭声,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和桌上的菜肴战斗。那些皇兄们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横竖他只是个不被注意的皇子,就连贺家当初刻意地和他交好也不过是为了功利。谁都没有发现,风无浩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他只是强忍着才没有当场丢脸。然而,此时此刻,他看着旁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心底已是浮现出一个疯狂而可怕的念头,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乳母当初的教导,在这深宫中,一定要把自己当作孤儿一般看待。
尽管事先没得到半点风声,可是风无痕还是察觉到了一点诡异,除了风无清在见到他的时候摆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之外,其他兄弟仿佛刻意地将他与风无惜和风无言安排在了一起。而那位几乎让他损兵折将的三哥居然厚颜无耻地在酒筵上大谈兄弟情谊,这让他几乎一口酒噎在喉咙口。就连风无惜也是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往事,甚至还很不合时宜地提到了风无痕当初的誓言,仿佛这位七哥还是当年的落魄景况似的。总而言之,这一场酒筵看似融洽和睦,兄弟情长,但实际上却始终在围绕着一个主题,那就是储位。
风无痕终于露出了一个从容的笑容,此情此景在当年珉亲王风珉致的寿筵上也同样如此,风无昭、风无论、风无言,这三个人不是也同样斗成一团么?如今自己有幸成为其中的一份子,看来对手是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