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每一个士兵敬礼,但回应他的是冷默与麻木。
当敬礼敬一个肩部都是血的伤兵时,这个伤兵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质问道:“怎么到现在才来!如果你们带援兵过来,张二哥就不会死,徐平老弟也不会受伤后被黑鬼子捕去刺刀捅了几十刀,还有白浪老弟,你死得好掺啊……”
说着,他的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他用自己没负伤的那只手用力地摇动着柳宇的肩膀:“你怎么才来啊。”
柳宇身边的参谋刚想说话,柳宇已经弯下腰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误。”
“我是黑旗军的统领,这一次没打好仗,死伤了这么多弟兄,全是我柳某人的错,是我带兵不当,害死了这许多弟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那个伤兵的手也摇不动了,缕缕泪水和血水混作了一团。他猛地跪在地上了。
柳宇继续大声地说道:“今天这一仗,是我的错,我承担所有地责任,是我带领你们打了这场败战,我承担所有的罪。”
“统领大人!”不管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士兵,猛然都清楚过来,他们一齐跪在地上了:“统领大人。这次兵败,与你并无关系。”
“我是黑旗军统领,今天之败,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他一一地走到了每一个人的身前。向跪着的士兵敬礼,握住他的手把他牵起来,士兵们又是敬畏又是热切地看着这个他们名义上地指挥官:“统领大人!”
他把每一个人的手握过了,慢慢地,这些被击败的官们眼里多了一些神彩与激情。他们看到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他们地手,与心一样是滚烫的。
当一一握遍每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发现唐景崧也蹲在小树林的一侧,掩着面难堪已极,官兵们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唐景崧则是一副坐立不安地模样。
柳宇握住了他的手,敬了一个军礼:“好好休息。亲兵营与宋字营的兵员枪械补充我来负责。”
“这次战斗的最大责任在我,我承担失败的罪名。”
“谢了!”唐景崧总算找到了一个台阶下:“我被法人子弹擦伤了皮。我先去休息了。”
他并不清楚,在现在起。这两个步营的人心永远也不属于他了。
孤拔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一封从西贡发来地电报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鉴于交趾支那殖民地对于征服东京事业地极力支持。在顺化治安受到极大冲击的今天,本人希望将军能派出一支规模适当地援军对顺化进行有力的支援……”
虽然不知道详尽情况。但是据说一支相当规模地黑旗军突然出现在顺化附近,袭击一切与法兰西有关的警察所、天主教堂、地方政府甚至是地方据军,治安情况已经恶化到在某些地区行动,每次必须有两个法国连队同时出动地情况--在东京地区都没有如此恶劣的情况。
要知道,在他离开顺化的时候可以留下了六百人的法队,并让他们进一步招募殖民地部队,其间西贡也提供了几次小规模的援兵,但是现在治安已经恶化。
西贡在几次派出增援部队之后,所有的底子都被挖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对付殖民地的治安都力有不逮,所以他只能把主意打到东京驻军身上。
“我们要面对的黑旗军比顺化地区多上几十倍,这种想法是非常短视的,我们将按预定计划,于十一月十二日发起总攻,在总攻成功后,我将派出五百名士兵增援顺化。”
十日,部队集结完毕,从海防赶来的内河舰艇云集河内,让整个码头连根插针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孤拔显然小看了柳宇的决心:“什么,黑旗军与花间教袭击了我们的后方?一个土著步兵排损失?”
面对孤拔这头猛牛,黑旗军显然是想用背后捅一刀子的办法把他们拉回去,花间教和沈胜独立营都同时发动联合攻势,一举袭击了十几支进行围剿的小部队,甚至攻击一些军士哨和小据点。
这完全出于孤拔的意料之外,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些黑旗军的游击队已经受到多次沉重的打击,一个月之内根本无力发动反击:“怎么回事?”
“在敌人的参战队列中,出现了两个新的步兵团,但素质低劣,装备齐差,据说是由越南政府军改编而成。”
一听到越南政府军这几个字,孤拔已经下达决心:“那是一堆垃圾,我们的行动将不受垃圾的阻碍,坚决开始行动!”
“通知各个部队,我们将按原定计划进行行动,十一号前锋部队扫除障碍,十二号开始总攻击。”
在山西城外的临时指挥所,由于完善的电话网络,柳宇很快就弄清了情况:“敌军不动!”
柳随云在军用地图上询问道:“是不是增派一两个步兵营加入战斗,把他们牵回去!”
“孤拔的决心很强!”柳宇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不是撞得头破血流,他是绝不可能回去的。”
“部队不动,命令罗雁秋和云之韵,全力开始攻击,不要惧怕伤亡,只能此役胜利,我们即可光复全越,另外原定增援山西的旧式步兵营一个转至河内方向,给她们送去子弹两万发,炮弹五百发。”
“现在就看我们的决心了,是我们的决心更强硬,还是敌人更强硬!”
柳随云看到柳宇已经有了完全的信心,点点头。
巨大的炮声从远方传来,那是法军的重炮在轰鸣着黑旗军的阵地,还有隐隐约约的枪炮声传来。
“是先锋的战斗啊!”
柳随云点头道:“确实是先锋的战斗,法国人要倾巢出动了!”
柳宇望着那炮声轰鸣的战场:“这一战之后,我们将开始总反攻。”
柳随云对此表示怀疑:“法国人应当还有力量吧?他们在越南还没有尽全力。”
“不,他们在越南最多只能尽这样的力量了!”柳宇拿起自己的左轮手枪:“我们也尽一个军人的全部义务,做好准备!我们要做一个英勇的步兵。”
如果面临最艰难的场面,那么我将尽一个军人的天职。
那也是一个军人的无上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