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停了下来,许多步行的家奴与家眷们,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刘可第下来。老管家拿来一个水壶,双手递给了他,刘可第微笑道:“好,好。”他接过水壶,感慨地道:“杨兄弟,你跟了我怕有三十年了吧?”
老管家恭敬地道:“大老爷,小的自到刘家,己经有三十一年了。”
刘可第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老管家呜咽道:“小地不苦,小的愿意一辈子服侍老爷。”
刘可第点点头。说了几个好字。他眼睛微红,对刘可为招了招手,道:“二弟,来,我们到那边坐。”
刘可为过来,依言和刘可第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坡坐下。
刘可为看向刘可第,见他头发己是全部花白,神情憔悴,他心疼地道:“大哥,这就两日,你就老了很多,瘦了很多。”
刘可第微微一笑,他看着前方,茫然道:“刚才啊,你大哥在马车内睡了一会儿,梦中,看到很多以前被我们杀死的人,都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哭着喊着要我偿命。唉,二弟,你说是不是你大哥老了,所以人就想多了?”
刘可为不以为然地道:“大哥,梦中的事情,不能作准,你确实是想太多了。”
刘可第叹道:“这一路来,我也想过了,这些年来,犯在我们刘家的人命确实不少,以前没当回事,现在成了丧家之犬,才明白他们的苦楚,或许,这一切,就是报应吧。”
刘可为气恼道:“大哥这是说什么丧气地话,这太平庄之地,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刘可第只是微笑不语,他深深地看了刘可为一眼,眼里流露出一股兄弟间的温情,他伸出干枯的手,拍了拍刘可为的肩膀,柔声道:“二弟,从小来,大哥就一直对你管教严厉,你不会怪大哥吧?”
刘可为地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他哽咽道:“大哥,我不怪你。小北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大哥的恩情,小弟这辈子永远报答不完。”
刘可第呵呵笑道:“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脾气。”
他的目光看向四周,目光锐利如鸷鹰般,他轻声道:“二弟,等会到了前面那条分叉路口,你护着你大嫂她们,从那条小路上走,我领着那些家丁们,仍旧走这条大路。”
刘可为大吃一惊,道:“大哥地意思是?”
刘可第微微一笑,道:“那黄来福决非善与之辈,昨日虽是那样说,但我知道,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估算,他们的马队,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
刘可为怒道:“这黄来福欺人太甚,我们和他拼了。”
刘可第摇了摇头,道:“勿要做以卵击石之举,我们这些人全加在一起,也不是他们一个百户队的对手。”
刘可为泄气似的悲愤不语,他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地下的草坡,半响,他毅然道:“那大哥你走,我带家丁们护卫。”
刘可为平静而坚决地道:“听大哥地话。”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在一片悲怆惊恐的气氛中,刘可第与三弟刘可志,自己的妻室吴氏,还有自己的几个弟妹侄女告别,与这些人一同走小路离去的,还有那些家奴们的女眷亲属。至于那些家奴们,则是留下和刘可第一起,走大路吸引五寨堡的官兵们,至于他的老管家,也是自愿留了下来。
临行时,刘可第交待刘可为:“这次如能逃得生天,不要再想着为大哥报仇,不要去宁武关,也不要去岢岚山,也不要想着再回太平庄,找个僻静地地方好好过日子吧。此次取来地细软虽说不多,但足以让你们买房置地,做个富足的舍家翁了……好好照顾你家大嫂,她地身子骨一向不好。”
刘可为流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仰天大喝一声,手上的马鞭凌空抽了一声脆响,领着一干女眷亲属,毅然而去。
等他们走后,刘可第缓缓地叹了口气,微风扬起,卷起一阵尘土,吹过他的身上,让他的身影显得苍凉而落寞。他猛地骑上一匹马,对老管家笑道:“杨兄弟,我们走!”
此后这行人默默赶路,当行到一个地势略为平坦之地时,前面一个山坡上冒出了一个马头,接着慢慢现出近百匹的快马,马上的人,个个全身披甲,手上握着骑枪马刀,还有鸟铳弓箭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为首一人,正是江大忠。
“五寨堡官兵!”
周边的家奴们一片惊惶,有些人,己是开始夺路而逃,刘可第神情平静,他只是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高坡上那些五寨堡军士们,突然间,他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公元1591年5月13日,太平庄庄主刘可第一行人路遇马贼,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