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气的几乎要大笑三声,强压心中怒气躬身施礼道:“陛下保重。”说罢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守在门外的黄公公见韩暮怒气冲冲穿过甬道瞬间消失无影,一时错愕,忙进屋察看。
但见司马昱瘫坐地,鼻涕眼泪一大把,正哀哀的哭泣。
韩暮冲出崇德殿,心中一股愤懑之气难平,也不隐藏身形直冲出去,外边巡查的侍卫发现有人闯出,唿哨着来阻拦,韩暮手中青芒闪动,将迎面前来拦截的侍卫击杀数名,身子如轻烟一缕直冲往北,接连翻越华林苑和崇德殿的高墙冲出宫去。
不一刻健康城中兵马峰起,骑兵满大街乱闯,禁卫军四下出动搜查,都尉府和黑衣卫均忙碌不休,把个健康城搅得天翻地覆。
韩暮回到歌舫之中,苏红菱早已归来,见韩暮脸色不善,忙问缘由;韩暮气愤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苏红菱默然不语,过了一会才道:“来,我替你乔装一下,你这么一闹,这船恐怕也呆不住了,且看过了今夜能不能寻个好去处。”
韩暮也后悔自己过于冲动,这么一闹腾,桓温他们自然会大肆搜捕,不仅自己和苏红菱藏身之处危险,便是陈冲也有危险了。
天近五更,城中兵马搜查之声闹得到处哭爹喊娘,得到消息的桓温和郗超匆匆赶到皇宫,司马昱怎经得住桓温和郗超的逼问,直接便将韩暮卖了,原本还捕风捉影的猜测韩暮来到京城,这一下得到彻底的证实。
“竖子当真欺我太甚,挖地三尺将他给我找出来,我要扒光他的衣衫挂在广阳门示众。”桓温怒气冲冲的答道。
郗超和王珣立时行动,郗超迅速召集百官至大司马署,将将韩暮到京的消息告知各位,并拿出圣旨道:“镇军大将军韩暮,夜闯皇寝殿,图谋不轨,幸而内卫府侍卫拼死阻截,方力保圣无虞;现在陛下下旨已经将其官职免去,诸位需同心协力抓捕此獠,若有知情不报更或有帮助其藏匿者诛全家灭三族,诸位自重。”
众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传看着圣旨,这些人自然都没有和韩暮接触过,所以倒也底气颇壮,一个个纷纷大骂韩暮大逆不道,居然敢对皇图谋不轨,自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云云。
郗超不耐烦的打断众人的一片骂声道:“大司马震怒,诸位好自为之,若有探得韩暮消息者加官三级,诸位自便。”
随即王珣又下令所有的禁卫军和都尉军黑衣卫全部出动,挨家挨户的盘查,为了韩暮一人出动数万士兵如篦子一般在城中篦过去,看来是铁了心的要抓到韩暮了。
桓温等人的反应超出了韩暮的预料,数万禁卫军的大肆搜查从五更一直持续到巳时,四城门由外向内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搜查的大军斩杀了数十名疑似者,同时也抓获了数百名官府通缉多日的不法之人,这倒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苏红菱暗中出去打探了一番,发现搜查的禁卫军已经开始对淮水的歌舫船楼进行搜查,顿时大感不妙,情急之下连忙赶回歌舫告知韩暮。
韩暮在房中来回踱步苦思良策,正踌躇间,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大姐和十五妹,很显然她们刚刚从外边回来,手的物事尚未放下便来找韩暮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大姐冷然问道,将手中两张白纸掷于几。
苏红菱伸手将白纸拿起,展开一看竟然是韩暮乔装前后的两张画像,这司马昱坦白的倒也彻底,居然将韩暮乔装过后的面容也描述了出来,也幸亏他有绘画方面的才能,否则短短的一瞬要想将乔装后的韩暮面容描述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外边还有告示,说个叫韩暮的半夜闯到宫里去行刺皇,小小,大姐是念在昔日的情分才没有向官府告发,本来你们包下我这条歌舫便是我们姐妹的贵客,但是现在我请求两位莫要连累我船十几位姐妹,她们都是善良之人,倘若不是生计所迫也不会操此营生。”
大姐语气略平缓了些,韩暮和苏红菱两人在船也不过是吃吃睡睡,倒也没给她带来太大的麻烦,而且这几日来无需迎来送往,船诸女着实过了几天平和的日子,说起来还要拜他二人所赐。
“大姐!莫要说了,我们的身份不能喝您详说,我们这便离去,绝对不会牵连无辜,感谢大姐这几日让小妹在船栖身,这一次躲过此劫他日必有所报。”苏红菱福了一福道。
转身便收拾包裹,两人倒也没什么东西,就两件换洗衣服和一些钱银,大包裹一包提了便可离去。
“这么说来,外边的人便是在搜查你们了?你们这么出去不是找死么?”十五妹忽然说道,双眼紧盯着韩暮不放。
韩暮一直没说话,闹到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自己没想到的,但是他也知道,即便昨晚他不公然闯出宫外,到天明时那八名侍卫的尸体被人发现,还是会有现在这个局面,只不过来的稍晚几个时辰罢了。
“大姐,小妹妹,在下的确便是那夜入皇宫的韩暮,只不过我不是去刺杀皇,而是去救皇;这些事现在和你们说也说不清,我只想说,我等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若我们真是穷凶极恶之徒,怕是此刻你们二人和船诸女便已经一个不剩了,我们这便离去,大姐无需困扰,稍后官兵来搜查时不要露了破绽,那些狗东西都奸诈的很,微微一露口风立马就会被盯,切记切记。”韩暮说完,拉着苏红菱便往外走。
十五妹着急的拉拉大姐的衣袖低声道:“大姐,他们出去正好要碰那些兵,这不是找死么?”
大姐看着十五妹焦急的小脸,忽然心头一软叹息一声道:“陈公子……韩公子留步。”
韩暮和苏红菱已经到了楼梯口,闻言止步回头道:“大姐,还有何事?”
“随我来。”大姐静静的道,转头对十五妹道:“叫姐姐们全部出来,我有事要说。”
十五妹答应一声,挤过韩暮的身边瞥了他一眼,下楼而去。
韩暮随着大姐来到一楼船厅的一角,这里是用一扇雕花屏风隔开的一处更衣间,两侧的壁挂着各式各样的女子衣衫,一面硕大的铜镜立在一角,大姐一把将韩暮拉过来指着铜镜前的一只锦凳道:“坐,将外衫和头巾全部摘了.”
韩暮惊道:“干什么,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玩人,这船的人都这么没轻没重么?
外边已经隐隐听到兵马的喧闹声,大姐不由分说一把将韩暮揪过来按在锦凳对苏红菱道:“快些给他装扮,时间紧迫。”说罢伸手便来解韩暮的外衫。
韩暮忙道:“我自己来……”三下五除二将长袍脱下,将头巾除去,任由长发披散而下;大姐和苏红菱二人动作如飞,盘头的盘头,描眉的描眉,点唇的点唇,在敷厚厚的粉底,擦胭脂腮红……
韩暮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会功夫便由一个浓眉大眼的帅小伙变成一个云鬓高耸,面若桃花的娇怯怯的伪娘,全身下顿起一层鸡皮疙瘩。
一套粉红色的拽地长裙穿之后,韩暮活脱脱便是一个艳丽无双的女子了,大姐眼神炯炯盯着韩暮下仔细的看,拿了条沙巾系在韩暮的脖子挡住凸起的喉结,再拿了两只舞蹈用的小绒球中间系布袋挂在韩暮头颈,两颗小球正好搭在胸前,塞进衣衫之后两个人间凶器就此诞生。
苏红菱忍住笑下打量韩暮,眼神中颇为惊艳,看来韩暮的女装扮相绝不亚于一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