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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章 生死之间

高大的院墙，通电的铁丝网，周围荷枪实弹的狱警，张六两眼无神地看了看周围，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自打十四岁开始在街上混，张六没少进局子，被关起来的次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可是，被关进防守措施如此严密的监狱，却是第一次，以前他最多也就是拘留罢了，记得最长的一次还是替老大顶缸，被关了三个月，在牢房里也依然过着前呼后拥的生活，连狱警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现在不一样了，京城的重犯监狱，狱警可不认识他张六是哪个。

想想这些，他还真是有些怀念李三健在的日子，那时候，兄弟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简直是风光无限，可自从李三被枪决之后，他们几个兄弟的地位也是越来越差了。

明明是极为宽敞的大院，但是被高大的院墙笼罩，就显得分外压抑，抬头看看，也只有有限的一块天空，院子里，是三三两两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囚犯，眼下正是放风的时候，这些人却也不能大声发泄，只是做做简单的运动，悄悄地说着话而已。

张三在这里面看到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在道儿上说起来也都是响当当的，眼下，也不得不屈服在国家暴力机器之下。

不过这些人的乖顺也只是在表面，回到牢房，关上铁门之后，他们的桀骜就会再次表现出来，虽说有监控，但一般的小打小闹狱警也懒得管，管也管不过来。

张六是带着那十几个兄弟进来的，混得也算是不错，尤其在这里面说起来六爷，李三的拜把兄弟，大家也都给几分面子，六爷长六哥短的，好吃好喝的供着，虽然比不上外面，但也算是比较滋润了。

想起自己进来之前想办法托人联系了刘义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结果，对于进监狱，他是不怎么担心的，刘义军那人傲是傲了点儿，但极好面子，让人知道自己为了他的事儿进了监狱，他怎么着也不会不管不顾，不然就显得太没义气了。

放了会儿风，号声响起，一众亡命之徒就都老老实实地聚集在一起，拖着沉重地脚镣往回走去。

门口，一个个看着张六，无不六哥六爷地招呼一声，让他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

牢房里，住着十二个人，张六的兄弟住进来三个，算上他共四个人，虽然不多，但总算有人伺候跑腿，倒也说得过去，其他几个，有因为故意伤人罪进来的，有因为抢劫罪进来的，还有个诈骗犯。

其中有个叫李铁的家伙是当年李三的手下，这次，因为聚众斗殴时伤了人，恰巧被某个省里的高官看到了，责令严办，然后也带着几个人住了进来，平日里，他对张六可谓是非常客气的，整天六哥六哥的叫着，自己小弟孝敬来的一些东西，也马上送到张六这里，张六不要，他才自己享用。

这个李铁，当年跟着李三年头不短，算起来，李三对他还算有恩，救过他的命，是以，他对李三这个曾经大哥的拜把兄弟是相当尊敬的。

回到牢房，李铁就颠颠地拿着一盒小熊猫过来了，“六哥，这是外面兄弟托人送进来的，妈的，被监狱里那群狱警都给扣下了，就剩下这盒了，您别嫌弃。”

张六点了点头，接过烟，抽出一根，李铁马上给点上，张六深深地吸了一口，惬意地吐了口气，在监狱里，如果有人送东西，那肯定不会都到自己手里的，狱警们绝对会扣下绝大部分，而且，越是好东西扣下的越多，所以，这小熊猫可是不常见的。

吸了一口之后，张六把几个兄弟叫了过来，有他的三个手下，还有跟着李铁一起进来的两个人，一人分了一根，然后拍了拍李铁的肩膀，道：“好铁子，出去后，六哥忘不了你，还有你们，都跟你们铁哥学着点，咱们在道儿上混饭吃的，第一，就是不能忘本，现在有那么些人，稍微有了起色之后，就忘了自己姓什么，见了以前的老大兄弟也是爱答不理的，那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几个臭小子谁要是敢那样，爷第一个弄死他……”

或许是监狱的生活实在憋闷，张六的话比平时要多一些，时不时地爱发点感慨什么的，他在这里长篇大论，却是没看到李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阴狠。

一支烟就在张六的思想教育中结束了，抽完烟，张六拍拍手，道：“好了，一会儿就该吃饭了，饭前先找点乐子！”

听到他这话，牢房门口角落的一个看起来比较斯文的男人就是一哆嗦，男人叫张铭宏，是因为大宗诈骗罪进来的，用他自己说的话，是诈骗了五千多万，同样是罪犯，他这种诈骗犯和张六这些人是截然不同的，至少，张六在监狱里可以碰到熟人兄弟，而他却是谁也不认识，论身手，论狠劲儿也是远远不及张六这些人，所以，他这类人也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所谓娱乐，那纯粹是折腾人！

看守所不提，现如今的监狱一般都比较正规，折磨犯人或者传说中的暴菊之类的现象基本不存在，大家通常都是你不犯人人不犯你，不过这只是通常，要真碰到了心理不太正常的，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张六当年有一段时间特羡慕那些富豪，拿着几百万就想做生意，想发大财，奈何不是这块料，被人骗了，那骗子也是惯犯，全国各地流窜，也不怕张六这种人，自打那之后张六就熄了做生意的心思，那事儿还成为了兄弟们的笑料，让他相当没面子，所以，他对诈骗犯有种特殊的“情感”。

针对张铭宏的娱乐项目，包括马桶上倒立，垫脚尖伸展双臂直立，贴墙倒立同时鼻孔上插着点燃的烟屁股等等，一般人自然做不好，那他就有了找茬的借口，然后胖揍张铭宏一顿。

张六说完就想要站起来，却冷不丁脚下一个趔趄，又跌坐回床上去了，然后他才感觉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脑子晕乎地厉害。

刚才抽烟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了，却没在意，很多人会有醉烟的反应，是尼古丁进入血液中之后产生的一种类似于醉酒的感觉，多发生在刚吸烟的人身上，但是有些老烟枪在隔一段时间没抽烟，尤其是过夜之后，再次拿起香烟，也会产生一些轻微的反应。

进了监狱之后，张六的烟抽得少了很多，他只以为自己这是正常反应，三两分钟过去之后也就好了。

现在，却是意识到不对头了。

哪怕是十三岁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严重的时候，而且他也注意到了，不仅仅是自己，他那几个兄弟也都站不住了，身子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