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离塞了根糖人儿进齐倾墨嘴里,一手拉着她一边咬着自己手中的,往绕城河走去,放了两盏花灯,说了些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丝毫不顾及旁边其它女子对他满目的深情,玩了一些逗女子开怀的小把戏讨齐倾墨开心,待到糖葫芦最后那丝甜味儿从牙齿缝里溜进了喉咙,他才眯了眯眼,一路带着齐倾墨往这丰城里最大的青楼走去。
他们两个要去细雨阁,自然不能走正门的,不然带着媳妇儿逛青楼这样别致的事,只怕用不到明天就会传遍整个丰城。而齐倾墨也懒得再去细细打扮换一身男装,她这张脸,只怕无论怎么打扮,都掩不去绝美的风华,反倒是落了下乘。
行至细雨阁后楼一处不打眼的民宅前,萧天离两轻一重地叩响了门扉,宅子的主人自然没有福份享受今日丰城外面的繁华,沉默地打开门,看到齐倾墨时,些微有些吃惊。
或许是萧天离从来没有带过旁人来这里,或许是因为那位认定了的女主人隐隐对齐倾墨有着不小的敌意,或许是对于从相府里出来的人总有些不放心,总之他看到齐倾墨的时候,眼里不小心地滑过了些厌恶之意。
齐倾墨心中微寒,却没有说出来,萧天离带着她进门,也不管那小小一个看门人的不喜,直接走到了偏院,扭动了几下床着的青灯,从打开的秘道里终于走进了萧天离最为倚仗的也最为神秘的情报机构中。
相比起前方细雨阁里的莺莺燕燕轻歌曼舞,细雨阁底下的世界显得安静异常,不时有人来往穿梭,但步子都放得极轻,恨不得连地上的灰也不要沾在鞋上,见到萧天离进来,他们低声行礼,同样的,看到齐倾墨的时候与外面那位院子的主人一样,眼中都有些不喜。
齐倾墨当然知道萧天离这是想与自己坦诚想待,金风楼她已经去过了,细雨阁这边他是打算今日带着自己一堵真容。心中对那些人的眼光虽不在意,但时不时地遭人恶意地打量上两眼,似乎在看自己是否配得萧天离这位风流出众的三皇子,总是有些不舒服的,甚至他们一致选择了无视,装作不认识一般连礼也不曾行过一个。
萧天离心里隐隐有些不痛快,青微教出来的人是越发没规矩了,带着这丝不痛快直接来到这地下王国的最里面一屋,细雨阁的掌柜,红粉堆里最大的老板,青微姑娘正坐在一张长案前埋着看着什么,直到下人提醒了一声,才连忙抬起头来起身行礼。
“青微见过三殿下,见过侧妃娘娘。”
“我们之间不必多这些俗礼,我今日是带倾墨来看一看细雨阁的。”萧天离虚扶了青微一下,转头又笑问齐倾墨:“怎么样,这里与你想象中的有什么差别没有?”
这的确是一个妙处,虽然是在地底下,但屋顶修得极高,竟比寻常的屋顶还要高出三丈,而且通风做得极好,所以屋子里半点也不显沉闷。
一路走进来共分三间屋子,一间小过一间,并没有什么别的装饰,几堵墙,几把椅,中间一条长桌。再从中隔出些小单间,屋子里什么都不多,就是书多纸多卷宗多,而且越往里,卷宗封得越发密室,到了青微坐的这间屋子里,卷宗更是用了火漆封口,画线作记,牛皮纸袋无一丝细缝,若是有人想从这里偷情报带出去,只怕卷宗还没揣进怀里,就已经触动了机关。
而外面的人若想进来打探一二,动些不轨心思,也要先仔细拈量拈量是不是有足够的武力,避得开外面守着那几十个护卫的刀剑。
这地下王国的青石砖严丝缝合,连片刀子都插不进去,要极有眼力的人,才能发现其中关窍。这看似随意的高墙,稍作改动,便是一处绝佳的防守之地,外面的人想要攻进来,只怕要吃些不小的苦头,而那时,这高墙之后的掌事者早从别的秘道跑了。
萧天离这些年暗中藏起来的势力,果然不同凡响,若让皇帝知道萧天离有这样一处阴蔽的地方,只怕一天都容不得他,更不要提萧天越了。
“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萧天离大咧咧坐在椅子里,笑盈盈地望着安静打量着的齐倾墨。
“这里才是殿下最后的退路吧?”齐倾墨收回细看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说道,这里早就让青微打造得成了一块铁板,这么些年些的积累与完善,就早成了一个恐怖的系统,外人休想打破这里面的平衡,比如齐倾墨这种外人。
“你一向聪慧。”萧天离也并不掩饰,这里的确是他最后的退路,比萧遥那里更为可靠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动摇这里半分。
“侧妃娘娘请喝茶。”青微语气恭敬,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管再如何特殊,在此时也不过是一个下人,最多算个特殊的下人,所以她做足了本份,一是不想萧天离为难,二来她跟齐倾墨存了一样的心思,在现在的情况下,她实在没什么理由跟齐倾墨把关系闹僵。
但她越是这样,其它的人看在眼里就越是不好过,一想想青微姑娘这些年为三皇子吃的苦受的累,挡过的那些明枪暗箭,就越发难以接受齐倾墨这个鸠占鹊巢的人,她若是个本本份份的女子倒也罢了,偏生,她的野心不比任何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