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老实道:“柳公子的药应该是天底下最管用的。”
“管不管用总之是倾墨给的,信不得柳安之可以信她,拿着,给你悠着点用。”萧天离将小瓶子扔给颜回,继续靠在凉亭栏杆上望着越来越黑的星空。
可怜了在太极殿里的臣子们,滴水未进,早已饿得头晕眼花,站了一天不说,还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情绪中,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是真真正正的把脑袋提在手上,只能各自替自己的主子祈求着上苍。
当阵阵饭香飘进大殿时,大家几乎伸长了脖子在望着,可是只有一份饭菜,是给皇帝的。
皇帝看着下方饿得饥肠辘辘的臣子们,大手一挥,赏了顿饭吃,于是大臣们几乎感激得痛哭流涕。
陈老太监试完食,恭敬地请皇帝用膳。大臣们的饭菜也直接摆上了太极殿,这在临澜国的史书上,绝对是最为独特一幕。
只是配合着用膳的声音不甚悦耳,不是舞姬们的轻唱娇吟,而是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那些临死前不甘心地嚎叫声充斥了整个皇宫,原本安静肃穆的皇宫像是成了一处角斗场,场中的两方以命相博,到处都飞溅着滚烫的鲜血,诡异的是看客,他们完全没有看戏的人该有的兴奋与尖叫,安静得胆战心惊,不知道这一场白热化了的厮杀在今晚过去之后,将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淡淡的血腥味从紧闭的大门门缝儿里透进来,悠悠地渗入每个人的口鼻中。
唯一感到兴奋的大概只有皇帝了,他安稳了这么多年,终于有这样一场大戏可以看,他怎能不兴奋。
老年人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固执。
皇帝也是老年人,而且是个手握天下的老年人,所以他的固执比起常人来还要厉害些。比如他到现在还坚信着大内侍卫一定会保护他的安全,两个儿子再怎么折腾怎么闹,也不过是过家家一般的玩笑话,他可以轻易收拾。
如果他打开太极殿的门看看,便会发现那些倒在血泊里的人,大多是他信赖的大内侍卫们。可是没有人来告诉他,萧天离不让老太监说,老太监自然不会告诉皇帝,皇上啊,您看成护身符的侍卫已经死得差不多啦。
同一片月光下的宁王府,齐倾墨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张桌子前方,她知道,现在应该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候。她对萧天离很有信心,但总有一些不安的情绪在心底时隐时现,搅得她心神不安。
青微接替了之前鹊应给她熬药的活儿,服侍她吃了药又吃了些清淡的小菜:“娘娘,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去歇会儿吧?”
“不了。”齐倾墨摇了摇头,反而对青微说道:“你别跟着在这里熬着了,去睡一会儿吧。”
青微拉着齐倾墨有些发凉的手:“我什么都没做,睡什么,就在这儿陪你等着吧。”
很奇怪的,这两个明明应该是敌人的女人,如此轻言细语的温声相待,看在外人眼里不免有些诡异。
时间悄悄流逝,月亮从东边慢慢爬上了庭院中间的那株桃花树上,绯红色的花瓣飘起在月亮上,随着夜色轻轻飘荡。这不像是个血腥的夜晚,它更适合年轻的男女们在河边轻唱情歌约会。
打破这安谧的是一声尖锐的惨叫声,齐倾墨甚至听得出那声音是扫地的陈嫂的。
青微紧张地站在齐倾墨面前,试图用她瘦弱的身体挡住更为瘦弱的齐倾墨,但她此时依然镇静,在细雨阁那么多年的时间不是白过的,见多了大风大雨的她,并没有大惊失色。
齐倾墨伸出手将挡在她面前的青微拉开,推着轮椅坐到门边,看着发生在庭院中的一场厮杀,无辜的家丁们被无情的屠杀,红色的血将那株花树染得更加红艳,灼灼而燃,像是要在这一晚开尽所有的荼蘼。面带黑巾的杀手们并未花费太多的力气就穿过了家丁们的保护圈,眼看着就要杀到齐倾墨眼前。
“带娘娘走!”青微不知在向谁发出命令,等齐倾墨回过头来看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抱起坐在轮椅上的齐倾墨高高飞起,落到了屋顶上。
齐倾墨连忙喊了一声:“等等!青微还在下面!”
“我只听青微主人的话。”那个人冷漠回道。
齐倾墨闻声抬头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陈风!
“为什么是你?”齐倾墨不能不讶异,对于这个青沂国的奸细,萧天越的眼线,明明已经将他绑了后院,此时怎么在这里?而且为什么还会听从青微的命令?青微为什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他来保护自己?
太多的疑问,齐倾墨现在却顾不得细问,青微还在下面,必须去救她,就算……是为了萧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