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一脸怒容地看着萧天离,似乎在无声的质问。
萧天离凤目一凛,逼视着一身戎装的赵时,低沉的嗓音透着强大的压力和震摄:“前太子萧天越贼子野心,妄图弑君篡位,本王爷不惜万死保架,赵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赵时一怔,猛然想到如果皇帝真出了什么事,萧天离立马就会继位成为新的皇帝,立刻低下头来不敢再与萧天离对视,拱手说道:“末将不敢,末将领命!”
齐倾墨想过一万种可能被带去的地方,甚至连最丑陋不堪的妓院勾栏都想到了,又或者是最黑暗的地牢暗室,独独想不到,这个地方竟然是。
皇宫。
飘落着的帏缦透着迷朦的淡黄色,淡淡的龙涎香在金碧辉煌的宫里面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夹在其中,混和成一种独特的味道。燃香的炉鼎九龙戏珠,雕刻得栩栩如生,连摆起的龙尾上刻着的细纹都看得清,一抹鲜血在上,滴滴嗒嗒着淌着血滴,在安静的殿里格外清晰。
太监宫女横七竖八地倒着,死法别样凄惨,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用最慌乱的手法将刀子数次插入他们的身体。
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刀,刀上全是血,顺着刀身往上看去,一双与这把颇显霸道的长刀极为不副的细白的小手紧握着刀柄,小手正在轻微的颤抖,看上去很像是拼命克制着惊恐。顺着手再往上看,是一件浅杏色的素色纱衣,质地极好,在烛火的跳跃下反射着浅浅的柔光。
衣服的主人大抵是不太爱惜这件衣服,哪怕衣服上沾满了鲜血,也不见她有所动容,只一双睁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甚至忘了去抹一把脸上溅着的血迹。
她面前是一张雕龙画凤的床榻,床榻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哪怕紧闭着眼也依然透着不凡的气势,像是随时会跳起来怒目圆瞪地质问她:齐倾墨,你竟敢刺杀朕!
是的,床上的那中年男子是皇帝,而握刀的女子是齐倾墨。
这不是最为诡异的,最诡异的是双腿不能行走的齐倾墨此时站在皇帝床边!
站着!
没有被这里是皇宫惊住,没有被满屋子的死人惊住,更没有被自己刀下的皇帝惊住,齐倾墨只是万分惊讶为什么自己可以站起来。
她曾经在暗中无数次想象过再站立起来,走路奔跑的感觉,每一次都透着喜悦与欣慰。可此时的她绝没有半分可以重新站立重新走路的快乐,有的只是无边的惊恐!
她脑海里想到一个名字,当这名字浮现的时候,她深深地感受到被人欺骗的滋味。
此时的她,身处皇帝寝宫,寝宫里的人早已死尽,她双手举刀,站在龙床边,还滴着血的刀尖直指皇帝。
当萧天离带着人推开寝宫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齐倾墨猛地转身,便看见萧天离僵硬的脸色,她嘴唇张合,最后轻轻紧闭,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齐倾墨希望永远不要再与萧天离有任何交集,从最开始的彼此利用到后来的爱在心头口难开,什么都不要,那么此时,一切就不会这么为难,这么痛苦。
两人长久的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像是一切都凝固住了,凝固在齐倾墨手中那把带血的刀中,凝固在满室死去的人们身体中,凝固在彼此眼中的绝望,不敢置信,怀疑,痛彻心扉中。
萧天离有很多很多问题很想问一问齐倾墨,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这寝宫里的人都死了?为什么刀会在你手上?
为什么,你可以站起来?
所有一切,都是骗局吗?
齐倾墨,你可是布了一个天大的局,而我也只是沦为你的棋子?
最为讽刺的是,这些问题,齐倾墨也想问问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后面的人已经开始不安起来,任谁看来,这都是齐倾墨在持刀弑君,行大逆不道之事。赵时已经在第一时间里拔出了长刀,准备冲上去。
没等赵时动手,齐倾墨已经先动了。
齐倾墨从来没有想过,她站起来之后踏出的第一步,是将一把不知来自何方的长刀送入萧天离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