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哪里了?”泠之继问。
“姑娘家要出门哪有个准头,我这老头子怎么知道?”老管家可怜兮兮道。
“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
泠之继失望地放开老管家,失魂落魄的样子似快要哭出来,口中喃喃着:“鹊应你去了哪里?娘娘叫我告诉,叫你不得轻举妄动啊,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鹊应……”
老管家见这位年轻英气的小姑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免心软:“要不等鹊应姑娘回来了,我替您传个话儿吧。”
“不用了。”泠之继失了魂儿似地摇着头,呆呆地念着,一边念一边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成小河:“鹊应不会回来了,娘娘也不会回来了,他们,都不会回来了,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人,明知前方是死路,还要往里闯呢?鹊应,你为什么要去送死呢?鹊应啊,你不要去好不好,我求你活着好不好?”
目送着泠之继一步三晃失神地出了平遥王府,老管家才站直了驼着的背,透出如利剑一般的气势,招了招手,就有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提着扫帚靠过来听令。
老管家浑浊不清的目光里透着些趣味,吩咐道:“去告诉鹊应姑娘,刚才泠之继来过了。顺便,把刚才泠之继这位小朋友说的话,也告诉鹊应姑娘吧,总不能让她一片好心白费。”
那家丁点下头,足尖点地,掠飞过平遥王府的院墙后,那把扫帚才倒在了地上。
齐倾墨猜想着外面现在应该是午后,有鸟儿扑腾着飞过,掠起湖面上的圈圈涟漪,也或许是傍晚时分,身后这堵厚墙之外,应该是火般燃烧着的晚霞,还有晚霞下归家的人们,以及一池粼粼的碧水,而绝不是像她现在眼前这样的阴暗血腥。
血水顺着她的赤裸着的秀足往下滴着,在她身上积成了一个血水滩,浓稠发黏,透着这两天她闻得太多了的腥味。半悬在空中的两腿早已失去知觉,她甚至在怀疑那天晚上她能站起来,还能极快的冲跑将刀子送进萧天离的身体只是一个幻梦。
身上的囚衣早已碎成了一根根布条,布条后面纵横交错的鞭痕青紫发黑,映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尤为触目惊心。
她抬头看了看上方,想看看吊着自己的那条铁链,却因为身体的无能为力又把头重重垂下。那铁链绑得可真紧啊,勒得骨头似乎都要碎了一般。
被这样吊着已经很久了,天牢里没有日夜,她分不出受了几次刑,也分不出自己被吊在这里多久了,只知道她似乎快死了,嘴里渴得难受,连嘴唇都裂开了,干燥的皮肤嚣张地高高卷起,炫耀着自己的威力。
也不知道泠之继有没有将她最后的话传给鹊应,鹊应那个傻丫头啊,只怕不会听劝呢。
咯吱……
听到这个声音,齐倾墨就知道,那些人又来了。
皇帝是多么的可笑啊,为了得到自己的凤血环,一步步布棋,却没想到差点被自己以为掌握在手心里的棋子杀死!
那把差点就砍下去的刀子只怕会成为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恶梦吧,想象着他那金贵不凡的性命,差点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了结,这种事,做为皇帝的他,怎么能忍受得了呢?
但他必须忍一日,在这一日内,他要得到凤血环,以及凤血环的秘密!
“醒了?醒了咱们就继续吧。”为首那人齐倾墨见过好几次了,前几次都是他带人来拷问自己的。
手法单调,毫无新意,除了鞭打夹指,还敢来点别的吗?
一盆冰冷的水劈头盖脸地泼到齐倾墨身上,还没来得及感受沁骨的寒冷,先承受的是伤口的再次剧痛。
盐水,好,盐水!
齐倾墨发出一声闷哼,咬牙不肯放声痛喊。
怎么能在这些宵小面前软弱!
“齐小姐,咱明人不说暗话,皇上把您交到老李头我这儿,是看中了我的手段,这都四个时辰过去了,您要是再不说,那老李头我可就真要对不住了。”老李头拨了拨刑具台上各种金属,发出叮叮咚咚清脆的响声,似乎在寻找称手的刑具。
“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齐倾墨冷笑道,似乎受刑之人不是她。
“齐小姐!”老李头突然走上去,用力地扣起齐倾墨的下巴,捏得她的小脸都变了形,看着她脸上一道道伤疤,老李头很得意这是自己的杰作,怪笑一声:“皇上只是要您手上这镯子,我是取不下来,但我可以把您的手臂斩上来,也算是交了差,您说呢?”
“那你会死得比我更惨。”齐倾墨寒声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凤血环的可怖之处,如果皇帝知道老李头把自己的手砍了,只怕第一个死的人就是这个自以为是老李头牢头!
那个皇帝,对凤血环的觊觎可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