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后是不是怀不上孩子了?”萧天离这些天偶尔会跟齐倾墨说起以后如果有了孩子,要叫什么名字,要带他去什么地方,要给他做什么样的小衣服,可是齐倾墨总是一副不自然甚至害怕的样子,萧天离心中有疑,只好来问柳安之。
而柳安之终于转头,手上的蒲扇一停:“如果她再也生不了孩子你是不是要嫌弃她?”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萧天离有些恼火,柳安之总是这么冲动,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安之的另半句话直接让他如五雷轰顶,神魂俱灭:
“她只有三年的寿命了,你居然还想让她给你生孩子,你就不能让她在剩下的这三年里过得随心所欲一些吗?”
萧天离看着柳安之愤怒的双眼,还有被他扔到地上的蒲扇,讷讷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三年?”
柳安之眉头一皱:“她又没告诉你?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你,让你过得自在快活,什么罪都自己受着。”
“我问你什么三年!”萧天离声音一寒,死死盯着还在自言自语的柳安之。
柳安之不耐烦地看了萧天离一下,转身捡起地上的蒲扇继续扇着火熬着药:“假死药在她体内留下了毒素,本来我是可以取出来的,但是齐倾墨腹中有孩子,孩子胎死腹中之后我不得不用一些方法将死胎催下来,不然母子二人都会死,但那毒素随着血脉流走也就留在她体内排不出来了,我现在熬的这些药只能压制,不能化解。”
萧天离怔在当场说不出话,被这消息震碎的心脏在瑟瑟发抖,就像是经历了一个玩笑,明明才知道齐倾墨尚在人世,他为此衷心地感激上天的仁慈,转眼上天又要把她带走。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萧天离也觉得不够啊!
“之前她一直不肯见你,除了临澜国跟宣遥国的关系颇为复杂外,这也是一个原因。她觉得她早晚会死,与其现在见你,三年后让你再次历经一次她死去的痛苦,倒不如就让你认为她一直死了,免得再遭罪,她什么都替你打算好了。”柳安之揭开药罐,扑鼻而来的清苦味弥漫在整个药房里,萧天离闻着越发觉得心里头苦不堪言。
一边倒着碗柳安之一边说:“她肯喝药也不是为了活得更久一些,而是要复活鹊应需等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于极阴之地。这一天再过三个月就到了,而极阴之地就是我们常常去的那个双鸳湖。你不是好奇为什么那里只有鸳没有鸯吗?鸳鸯鸳为阴鸯为阳,你现在懂了吗?”
倒完药,柳安之端着药碗递到萧天离手上:“对了,那孩子是个男孩。”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去。
有些苦,为什么只让齐倾墨一个人承受?萧天离就不该受到一些良心的谴责吗?齐倾墨用心隐瞒的事实便让柳安之这般轻轻松松地随意挑开,然后等着萧天离也尝尽苦难的滋味。
萧天离端着药的手在发抖,黑色的药汁在白玉碗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他口舌干燥连咽下一口唾沫都很是艰难,酸胀的眼睛痛得像是有把火在灼烧,用力抹了抹眼睛里快要泛出的泪光,萧天离认真调整着脸上的表情,直到确信这笑容不会比哭更难看,才走了出去。
“喝药咯。”萧天离端着药走到齐倾墨身边,细心地用勺子搅拌了两下,又吹了吹气才送到齐倾墨嘴边。
“嗯。”齐倾墨果然没有拒绝,顺从地一口咽下,虽然眉头紧皱却没有拒绝,这看在萧天离眼中越发心痛,连忙端了冰糖过来喂进她嘴里,看她眉头渐渐舒展开,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了?”齐倾墨查觉他有些异样,便问道。
屋子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刚刚还在这里吹水聊天的众人许是让柳安之叫走了,留了一方天地给他们二人说说话,萧天离手指梳过齐倾墨懒懒散散随意挽起的黑发,那别在脑后的木簪滑落,一头青发便倾泻铺下,萧天离的手指舍不得离开,拥着齐倾墨入怀:“没什么,只是想说,谢谢你还活着。”
齐倾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舒服的猫咪,深深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仰起小小的脸望着萧天离,一脸幸福的模样。
两片柔软又温暖的薄唇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在萧天离的嘴唇上,傻笑一声。萧天离低头覆盖住她的樱桃小品,黄缦青纱里,好一片醉人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