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锦心说这位县官倒真是个异人,心中不免生出一些好感。他不急不缓地说到:“回大人话,小人名唤方中锦。本来确实是路经金华县而已。却见城外聚集了大量的叫花子。这些人并非是什么歹人,而是武林中一个名门大派——丐帮的弟子。此帮派百年来有个传统,就是要来金华县中的夏禹庙祭祖。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今年大人不让他们进城了呢?这些花子们心急火烧,偏偏每次欲开口解释,便被城中百姓轰出。因为丐帮众人谨守武林中的规矩,不得向不会武功的人动手。这才邀请我向大人分说,求大人开恩放众人进去。”
夏原吉听罢他的话说道:“虽然我是初到此地为官,但是城中百姓们对丐帮早就怨声载道。人人都说丐帮不约束帮众,每隔五年便在金华县城里吃拿拐要。他们随处拉屎撒尿,臭气熏天。只要是他们过处,就有东西失窃。不知这些方小侠又如何解释呢?”
夏原吉这些话说完,大堂里的衙役们都要拍手称快,却是让方中锦听罢一窒。丐帮胡作非为的事情方中锦过去从没听过,他细细回忆在城门外与丐帮众人短短半日的交集。忽然肃着脸摇头,问道:“大人可性本性难移四个字?”
一个衙役听了之后忍不住哼了一声,又状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可不是本性难移吗?每隔五年,便来金华县无法无天一回。”
方中锦并不理会那衙役,只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本与丐帮毫无瓜葛。初遇丐帮时还因被他们阻拦,才进不了金华县。”
夏原吉点了一点头。城里守城士兵本来不够,由于城外都是丐帮弟子,金华县如今十二个时辰都要有人值守。夏原吉白天在官衙里处理公事,晚上还要到城门上替人站岗。所以这一段事情他是听白天的士兵说过的。
方中锦继续说道:“按说我对丐帮不该存在任何好感,也谈不上先入为主。可是我与丐帮众人在城外共处了半日,虽然也间或有人往地上口吐浓痰,却没什么随地拉屎撒尿的。而我冷眼旁观,丐帮中弟子的行为确实称得上百年正派,光明磊落。却不知大人说丐帮胡作非为,又有什么佐证吗?”
其实夏原吉是新科进士,初到金华县为官不过几个月时间。虽然他天赋聪明,在这段时间里早就把金华县户籍刑例背的极熟,但这些文字终究是死物。他自己也暗暗感到城中势力盘根错节,就连在这县衙中,他作为知县也算不上是一言九鼎。
他平生第一遭为官,总想做个青天老爷,却没想到甫一上任便有百姓击鼓鸣冤,说再过不久就要有市井无赖要围攻金华县,希望县官老爷早作打算,请兵围剿他们。
“请兵围剿”是一桩大事,夏原吉虽然没什么为官的经验,却也知道一旦出兵,就是落实了对方“造反”的罪名。
这段时间以来,一方面城中百姓民意沸腾,一方面他又不想要轻易去围剿丐帮。这个初生的县太爷只能先把丐帮拦在外面,再作计较。可哪知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丐帮找人来与自己说情,当真怪异得很。
现如今总算有丐帮的说客前来,那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正好可以让他传话回去,要丐帮众人向金华县百姓悔改认错。这件事情也算有个了结。
夏原吉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堂外一阵嘈杂。原来是有一群人直闯进来。众人抬头去看,却见为首的一个是留着一部须子的瘦削中年男子。只见他旁若无人的大踏步走进府衙大堂,开口就对夏原吉说道:“据说有人四处打探衙门的情况,老夫这就赶来了。夏大人千万不要受他们蒙骗,一旦让叫花子进了城,金华县从此又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