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金帐之内,老单于的次子呼韩邪正一脸恐惧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他刚刚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大哥已经知道了父亲临终传位于自己的消息,现在正带领大军杀过来。这个消息就如同数九隆冬里浇到他头上的一桶冰水,让这两天沉醉在惊喜之中不能自拔的呼韩邪彻底清醒了过来,重新回忆起从小对大哥的恐惧。
他虽然是老单于的次子,但他的母亲与察尔汗的母亲并不是一个人,而他的年纪也比察尔汗整整小了十岁。
从他记事起,大哥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的武功,骑术,箭术全是察尔汗教的,这也让他内心之中对大哥崇拜的同时也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事实上,他以前从未有过和大哥争夺单于之位的念头,但是,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可捉摸,这个位子偏偏砸到了他的头上。
结果呢,他连一天单于都没有当上,大哥就杀来了。
呼韩邪的母亲,宁胡阏氏的神情倒是还很镇定,她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个念头,现在,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单于之位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她和呼韩邪虽然握有老单于的遗命,但在拥有军队支持的察尔汗面前,这份遗命比废纸强不了多少。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此地,想办法求得黑天教的庇护,保住自己和儿子的性命。
黑天教大祭司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匈奴单于依然需要保持对黑天教的敬畏,这种政权和教权的平衡已经维系了上百年,而且,它还将继续维系下去。
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呼韩邪在听了母亲的提议后,立刻表示同意。他并不傻,大哥说不准下一秒就杀过来了,再留在这金帐内,也不可能有什么转机,被大哥一箭射死的几率倒是更大一点。
帐外的金狼卫两人没办法调用,他们是历代单于的亲兵,只有单于下令他们才会出动。呼韩邪现在没有得到各大部落的承认,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单于。事实上他还没有将老单于的遗命公布出去否则也不可能一听到察尔汗带兵过来,就急着逃跑。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呼韩邪本想着谨慎一些,但现在他却连殊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母子二人没有再浪费时间,察尔汗随时都可能赶到,所以他们只带了一些金银财物和几十个心腹。宁胡阏氏对守卫在帐外的金狼卫谎称自己刚刚得到消息,父亲得了急病,要带呼韩邪前去探望。说罢,一帮人便慌慌张张地骑上马跑了。
帐外的金狼卫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但终究没有阻止,在这片土地上,没人能加害老单于的妻子和儿子。相比于担心这种小事,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完成。那就是护住金帐,等待新的单于进驻。
眼下虽然看起来一片宁静,但失去了单于镇压的各大部落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时间长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群金狼卫的呼唤很快得到了回应,就在呼韩邪和母亲离开不久,察尔汗带着三千骑兵终于赶到了。
金狼卫的统领须卜看到察尔汗后,大喜过望,立刻走上前,他刚要说什么就被马上的察尔汗打断了:
“你不用说了,情况我现在了解得很清楚。父亲他既然已经回归大黑天的怀抱,那单于的位子就只能由我接下了。你去派人通知各大部落的头领过来,就说我准备举行继位大典。如果有谁不想来的话,就在家集结好军队,迎接我部下的刀和箭吧。”
须卜听到命令之后,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应下。
早在几年前,老单于的身体开始一日不如一日的时候,金狼卫就已经将长子察尔汗视作下一任的单于了,眼下的一切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
就在他准备退下时,察尔汗又把他叫住了,“等等,呼韩邪还有宁胡阏氏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出来见我?”
立在他身后的阿提拉和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
须卜有些迟疑地回答到:“宁胡阏氏说她的父亲生了急病,刚刚带着呼韩邪离开了……”
察尔汗并没有感到意外,这是聪明人的做法。如果两人并没有逃走,还留在这里的话,那他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
两日后,金帐之内,察尔汗在一群部落首领的拥护下坐上了单于的宝座,对外号称撑犁孤涂单于。一切都很顺利,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继位当天,黑天教并没有派出足够分量的人来道贺。
自从上一任大祭司离世后,黑天教这几年来一直都很低调,也没有新的大祭司出现,这一点很奇怪。
当他对站在身前的黑天教祭司问起此事后,却被告知上一任大祭司生前早有交代,他死后黑天教一切事物由圣女接掌。而圣女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开匈奴,据说是到楚国境内历练了。所以黑天教现在暂时由几名祭司一起管理。
圣女吗?
得知此事后,察尔汗脑海深处泛起一个清丽脱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