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一去，足足三天都没有再回来。

三日后，骠骑大将军庄玄奉旨，率领百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往边关去了。

之后，皇帝便来了她这里，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他这一睡睡了足足一天时间，裴映雪急得不行，却又不忍心叫醒他，便只能在外殿来回走动消磨时间。

“母后。”

耳畔传来一声低唤，裴映雪转头看去，便见女儿的小脸出现在身旁。

裴映雪连忙扬起笑脸：“凤鸣你不是去上学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还读得下去？”小女孩板着小脸，原本明亮的双眼现在却是晦暗无光。

看样子，她已经知道了。

裴映雪便拍拍女儿的小脑袋：“凤鸣你记住，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她是她，你是你，你是母后和父皇的女儿，永远都是，嗯？”

“嗯，儿臣记住了。”小女孩点点头，眼底却涌现一抹泪光。

“母后，这一次她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你们要是再捉住了她，那就……杀了她吧！”

裴映雪微愣。

“凤鸣，你……”

“儿臣是真心的。”小女孩定定道，“她既然都能通敌卖国，那就说明她心里已经舍弃了我、舍弃了父皇。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将她放在心上？我现在宁愿她死了，也好过她这样活在我身边！”

哎！

裴映雪探口气，便将女儿搂进怀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事情还没有遭到这一步。咱们先走着看吧！”

“不，你们一定要杀了她！”小女孩却坚持道，“她就是一个祸害。当初就祸害了不少人，现在她在洛阳城就差点将父皇和母后你害得万劫不复，结果现在又干出这种事……她就是凤翔王朝的罪人。她不死，不足以泄民愤，也不足以祭奠边境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你教过我的，对于这种胆敢动摇社稷的人，捉住一个就要杀一个，绝对不能让她再有继续为非作歹的机会！”

裴映雪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她还没教给女儿呢，而且这么暴戾的说辞明显不是她的作风。应该是当初张莹教给她的吧？结果现在却被女儿活学活用的套在了她头上，不知她知道后心中会是如何感想？

不过也不用感想了。她都已经做了自己不允许别人做的事情，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想杀她可是个技术活呢！”

那个女人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谁知道这件事后，她还布了什么后手？就算真的被捉住了，她如果再使一回上次的金蝉脱壳，他们又能将她如何？

“母后。”突然，女儿又悄悄的拉了她一把。

裴映雪侧过身，便见到女儿凑到她耳边，小小声道：“我房里有些东西，是当初的你留下的。两年前父皇生气要把它们都给烧了，我悄悄留下了两本你经常放在枕边的，一直藏着呢！你要不要看看？”

这个‘你’，必然又是当初的她。

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裴映雪心中一动，突然也想到了张莹的那一批手札。隐约记得，那里头似乎也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连忙点头：“好！”并对素锦吩咐道，“快，你们也把本宫当初看过的那些东西都拿过来！”

皇帝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外殿传来一声高喊——“就是它！就是它！快点快点，把东西拿来我看！”

皇帝眉头微皱，慢慢起身走出去，便见裴映雪正和女儿坐在一堆书册里头，母女两个都快被那大堆大堆的书给埋了。

母女两个一门心思扑在找东西上，根本都没注意到他的到来。素锦倒是注意到了，连忙想要行礼，却被皇帝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慢慢走到母女俩身边，就看到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正盯着一本简易装订的书册窃窃私语。

“你们在看什么？”他问。

“在看一些奇怪的东西——咦，皇上你醒了？”裴映雪连忙抬起头，立马双眼大亮，“皇上你快看！这个东西你认不认识？”

皇帝瞥了眼，立马眉头一皱。

这是张莹的字迹。不过潦草的字迹随随便便的画着一些鬼画符，他根本都看不懂。以前她还是裴映雪时，便经常关起门来写些他看不懂的东西，问她是什么，她就神秘兮兮的笑，只说是以后要给他的惊喜。但很可惜，惊喜没有，后面的惊吓倒是一波接着一波，尤其是现在！

才短短三日，因为她提供给青丘国的火炮，边关将士伤亡便已数千！

但裴映雪接下来的话牢牢的吸引了他的注意——“皇上你看，这里有两个字，以臣妾这些天对她的手札的研究成果来看，应该是火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