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在明泽县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的眸中捻着轻淡的素霭薄弥,“当真是值得纪念的一段回忆。”
当初,她是被他强行请去的;而如今,却是她心甘情愿的。
“今日想来你也很累了。”宁清欢稍稍抬眸,“今晚别走了吧?”
夜祁庭眼眸微微敛起,缀着几分倾野的笑意璀璨,“就如此舍不下我?”
“哼。”她一声轻哼,“我这还不是体贴你么?要是你想回去啊,那我也不留!”
怎料,夜祁庭出乎常态的,竟说过会就会回去。
想来是如今她府里人多,夜祁庭也在顾忌着吧。
为了他们二人考虑,宁清欢便也不再多留,“仔细晚上霜寒露重,早些休息。”
夜祁庭陪着她共赏了片刻的月色之后,便踏破清风一般的飘然而去,黑夜无声,若不是宁清欢亲眼见他离去,只怕是会难以想象竟有人的轻功能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王府之中,守候在外的福伯见夜祁庭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夜祁庭眉间深隽,进入屋子时,满眼的都是烟雾缭绕。
浴桶之中,弥漫出一阵阵药香。
夜祁庭解开衣衫,进入浴桶之中。
不消片刻,他背上的伤疤周围竟开始出现了淡淡的黑色。
夜祁庭阖着眉眼,眉心沉沉的皱起,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手指攀在了浴桶的边沿,渐而收紧,指骨愈发的分明。
他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那痛苦的源头,来源于他背上的伤疤浸润在了这药浴之中。
他紧紧咬着牙,手间的力道几乎快将浴桶碾碎。
随着时间推移,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微微汇成豆粒那般,顺着分明的棱角滑下,最终滴入那深色的药浴之中。
月牙当悬,福伯候在门外,亦是心急如焚。
今日是十一月初三,而每一年的十一月初十,王爷都会承受比这药浴更为痛苦的磨难。继那一年之后的每一年,王爷已经承受了五年这般的痛楚了。
哎,只怪当初——
福伯紧紧盯着屋门口,拳心紧紧的攥在一起,来回踱着步子。
当屋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福伯的眼前便映入了面色已然有着几分苍白到透明的夜祁庭。
福伯心中也随之被揪住,连忙扶住了夜祁庭,万般忧心的唤他,“王爷——”
只是其余的话语,却还是未能说出口。
“扶我,去休息。”夜祁庭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荏弱,仿似一把便能掐断的游气。
如此虚弱的夜祁庭,福伯心中不可遏制的发痛,倘若没有解药,王爷他还能承受到什么时候…
夜祁庭被扶回了房里,枕在水玉枕上,眉心未曾松开。
这就是他未在宁清欢那边留下的原因。
一夜难眠。
天,才破晓。
夜祁庭便缓缓睁开那双眼眸,没有往日的深幽如海,仅仅余留了淡淡的平静,却是隽满了无力的疲惫。
他撑着暖榻起身,今日,他还是需要上朝。
朝堂之上,宁清欢察觉到夜祁庭脸色的苍白,眼眸之中似是充着红血丝。
他的身子不好么?
宁清欢心中满是担心,眼前尽然萦绕着夜祁庭那苍白的眉眼。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夜祁庭,虚弱的好像快要被折断了一般。
她的鼻尖蓦地一酸,明明昨夜他还是好好的…
想着夜祁庭的身子,以致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她都未曾听进去几分。
皇帝直点她的名字,好像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无欢爱卿以为如何?”
将宁清欢吓得身子一颤,脑海中完全捕捉不到方才他们交谈话语的信息。
如何什么?
她出列,微微躬身,极为巧妙的掩去了她眸中的失态,“回皇上,臣以为——”
只是她却难以回答出来,抿了抿唇角。
忽然,她身前的龙椅之上传来薄怒的声音,“无欢爱卿身为朝廷重臣,竟敢在朝堂之前出神!”
宁清欢请罪,“臣知错,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骤然又笑了起来,散着低低的威严。
不知皇帝会如何,宁清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伴君如伴虎,正是如此的道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