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萧静默了片刻,站起身,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温雅清润的笑容敛了几分,看着他没有表情的俊容,诚挚地道:“离,抱歉。”
墨离抿唇不语,别过头看向门外沉沉夜色,半晌,才淡淡道:“不必抱歉,是我该谢谢你。”
谢谢你这些年一直愿意替我隐瞒,谢谢你此时帮我走出困境,也谢谢你,这些来如哥哥一般的爱护,纵然在主人面前,我们曾经都是如此胆小而卑微。
月萧浅浅一笑,带着释然,“你伤势未愈,早些回去歇着吧,十四不懂事,跟你闹着玩的。”
坐在那边与颐修愁眼相对的十四,闻言皱着俊脸,抱怨道:“虽说硬拉着伤患出来是不应该,但本王今年已经十八岁,并且已经封王了,三皇兄,别老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可以么?”
一句三皇兄叫得毫不生疏,月萧浅浅一笑,“唔,我以后尽量把你当成大人看待。”
被称作“伤患”,墨离一成不变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自己身体如何自己知道,这两日伤上加伤,意料之中或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几乎都没有休息的时间,短短几日,似乎像过了几个月一样漫长,他心里还记挂着欠下的一顿责罚,此时听月萧一说也不愿再逞强,漠然道:“我先回去了,你们……”
他本想说“你们慢聊”,但想起此时身在何处,并且天色着实已晚,便觉得这话说出来委实不妥,改口道:“天色不早了,都早些回了吧。以后这里,少来为妙。”
他的本意其实很简单,后宫本就为男子止步之地,况且这里是女主子的寝宫,就算主人知道了不会怪罪,也毕竟不妥。但一句“少来为妙”,从他嘴里漠然说出,总让人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感觉上,似乎这里是处不详之地。
果然,颐修首先挑眉:“冰块与木头,叫法虽不同,本质上却是一样的,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总有一种让人想揍一顿的冲动。”
“这句话本姑娘也赞同。”苏末躺在榻上,星眸微阖,懒懒地应了一句,“若不是念在他受伤未愈,今日就凭这一句话,只怕就很难走出这未央宫。”
十四奇怪道:“子聿何时也得罪过九嫂嫂了?”
“唔,得罪倒谈不上。”苏末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着那个稳重寡言的冷峻男子,唇边微微勾起恣意的笑痕:“最起码,他不会愚蠢地以挑衅的方式来表达对本姑娘的不满,即便心里有些什么,也只是默默放在心底。”
尚未离开的墨离,闻言神情僵了一下,敛眸不语,显然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愚蠢”。
“先回去吧。”月萧道。
墨离无声点了点头,不发一语,转身离开了未央宫。
“说到子聿,”月萧复又走到颐修身边坐下,温润的容颜染上几分叹息,“于凤王之事,心里最无法放下的应该就是了。”
“公子不必忧心。”碧月娇柔的嗓音带着别样的教人安心的说服力,“他心里对凤王或许有些歉意,但绝对不会为此改变自己的原则,涉及私人情绪之事,他心中自有一把衡量轻重的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