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莫离出国这些年,个子长高了不少,脸上的棱角也慢慢清晰,但白石远仍旧一眼认出来是他。
看到展心仪和他聊天聊得那么愉快,白石远当时就怒火中烧,想下车把展心仪拉走并警告莫离以后离她远点。
不过幸好后来他忍住了。
后来想想,白石远也想通了,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没有和当年一样那么恨莫家的人了,如果非要有个人来当坏人的话,那么承担这一切的人本该是莫离的父亲,而不是莫离。
如果八姐在天有灵,知道她死后之后两家仍不能安宁的话,恐怕也无法安心,
习惯了白石远的沉默,对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一向选择用此来代替语言,靳扬这个问题过去就问过无数次,每次白石远都不会回答他,或者冷冷地警告他不要管自己的私事。
但是今天不同,当靳扬都已经准备放弃等待结果的时候,白石远却淡淡地开口了,随意地口吻道:“他已经够辛苦了,对我来说只是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情,对他来说却可能很难。”
“您总说他不容易不容易,可那怪谁呢,还不是怪他那个作死的老子,要不是他……”靳扬每次提到这回事都会觉得义愤填膺,胸口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那么好的八小姐啊,优雅美丽从容漂亮大方,总之这世上所有用来形容女人的美好的词堆砌在她身上都不觉得为过,就是这么优秀的一个女人,最后却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够了。”不止是靳扬想起那件事会愤怒,白石远也不愿意重提旧事,冷冷地呵断了他。
“是。”靳扬闷闷地应道。
不管白石远会不会和莫家的人和解,那是先生他自己的私事,反正他靳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姓莫的一家人。
天色还在变黑,整个白氏大楼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空荡荡的大楼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唯独剩下财务部灯光大亮,里面的人一个都还没走。
安小慧被白石远劝下之后,就被展心仪等一众人扶着回到了财务部休息。
平时没觉得什么,大家总是各忙各的很少交流,今天却第一次人齐刷刷地聚集在一起,有的端茶倒水有的买吃的,甚至连平日里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的同事也围拢过来安慰她。
安小慧感动不已又感慨万千,幸亏自己最后一刻忽然改变了主意,现在她想通了,要是真为那种人渣而丢了性命,不光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这些爱自己的人。
有同事拎着满满的几大袋子食物回到办公室里分给大家吃,等安小慧吃饱了压住惊吓之后,再送她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连一向刻薄严厉的宋江,今日也难得通情达理一回,狠了狠心答应让安小慧在人手最短缺的月末先回家去调养。
财务部的办公室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唯独一个人,躲在一旁角落里嚼着一包干巴巴的薯片,闷闷不乐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仪?”米娜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走到她身边,“想什么呢?”
“没什么。”展心仪晃了晃神儿,黯淡的眸光一点点恢复神采,“我发现我最近脑袋越来越不好了,明明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想不起来就不想呗。”米娜吸了一大口热乎乎的豆浆,拉起展心仪的手,“你别光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了,这里还有好多好吃的,快过来一起吃吧!”
展心仪放下薯片的袋子,身不由己地跟着米娜回到了同事中间。
“阿嚏——”莫离大了个大大的喷嚏,口水和鼻涕溅的到处都是。
晚风越来越凉,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抓绒卫衣,蹲在花坛旁边,仰望着白氏大楼的某一层,快要变成一尊望夫石。
花坛里栽种的雪菊是名贵的菊花品种,寻常人家很少养这种花,很多晚上出来散步路过这里的路人都把这里当成一道风景线,在花坛前合影留念。
就是这么珍贵难养的雪菊,却成了莫离打发无聊时光的玩具,以他为圆心,周围撒了一地细长地花瓣儿。
保洁阿姨心痛自己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地又被莫离给弄脏了,虽然心疼的很,但是看着这孩子长得挺可爱,又不忍心上去批评他。
铃铃铃——莫离用的手机是最原始的诺基亚的智能手机,在这个各类智能手机满天飞的社会里,他的口味有些怪异,用的手机铃声也是最传统的手机铃声,不熟的人听到还以为这是哪个老大爷的手机。
“喂?”莫离闷闷不乐地接通电话,声音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