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仪被他一惊一乍吓得一愣一愣的,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没事吧?”
“我没事。”叶朔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些年了,你是唯一对我说过这事不怪我的人。”
“不可能吧。”展心仪表示不信,“白石远,还有阿真,他们难道都没有对你说过吗?”
“没有。”叶朔一本正经的摇头,看上去不像说谎,“因为李政和他们也都是朋友,不好站队啊。”
展心仪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不是放不下,我一直在等着的就是这句话,不对,应该是等他对我说这句话。”
“你是说李政?”
“嗯。”叶朔认真起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他,就连那油腻腻的公子哥发型都跟着正经起来,“怎么说呢,当初我跟他散了之后,他好像就挺恨我的。”
“要我我也恨你啊,一句话不说就把人踹了。”展心仪戏谑道。
“我知道当初我有错,我胆子小,我怕我家里真跟我断绝关系了我就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了。但我事后有试着去弥补啊,这么多年了,我就想听他对我说一句他已经原谅我了,已经不怪我了。”
“还说自己没放下呢。”展心仪又笑,面对如此沉重的话题,她只能故作轻松来化解尴尬的气氛。
“这跟放不放的下不一样,怎么说呢,就跟我一心病差不多一样吧,我老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可我也试着弥补了不是吗?有什么仇恨能恨十多年还不能化解的啊,阿远都能跟莫离和好了,我就想正常跟他说句话都这么难吗?”
“你又没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给他,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这不是因为他一直不肯给我机会吗?之前他是在国外,我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好容易等他回国发展了,他就跟躲着我一样,关于他的消息,我都是断断续续从阿远那儿听来的。”
“要不,我替你跟他说说?”展心仪试探地问道,她本来没打算插手此事,只是表示表示。
谁想到叶朔当即一拍大腿就答应了:“那敢情好,如果你真能帮我劝他肯坐下来和我好好谈谈,我一定好好的感谢你。”
“怎么感谢啊?”展心仪含笑睨着他。
“你别这么看着我。”叶朔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跟阿远那臭德行一样,你可别跟他学啊。要是事儿成了,我就拿一摞阿远以前的丑照作为交换怎么样?”
展心仪眼睛一亮,跟发现了金矿一样,二人啪地一击掌:“成交!”
送完叶朔,回去的路上,展心仪一直在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跟李政开这个口,李政那种油盐不进的人,一看就知道不好说话。
可是叶朔答应拿白石远丑照作交换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展心仪很想看看白石远那种无时无刻不注意自己的形象,永远完美的让人嫉妒眼红的外表到底能拍出多丑的照片。
回到病房,李政已经走了,靳扬坐在沙发上玩儿游戏,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像是睡着了。
“我出去买个宵夜,下午来得着急没吃东西,我马上回来。”靳扬见展心仪进门,方才抖了抖已经坐麻痹了的屁股站起来。
展心仪嘘了一声,看了眼床上的人,眼睛依然闭着没有反应。
“去吧,这里有我,还有护士看着,应该没事,你要是困晚上就回去休息会儿。”
“那可不行,要是让先生知道我把您一个人留在这儿自己回去睡大觉,非得手撕我不可。”靳扬不冷不热地开了个玩笑。
展心仪笑了两声,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缓缓地压下身来,床上的人身子都缩在被窝里,眼睛却眨呀眨抖个不停,长长的眼睫毛像蛾子的翅膀一样打颤。
“这都几点了,还不睡,李医生怎么交代的?要保证足够的休息时间。”展心仪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似乎有些生气。
莫离睁开眼睛,委屈的眨了眨,眼睛里全是雾气,他觉得这两天的展心仪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他格外的严厉,还很凶,以前展心仪对他说话很少这么严肃过。
“我……我睡不着,白天睡太多了。”
“睡不着也得睡,闭上眼睛数羊。”展心仪一秒变身铁面无私的包青天。
其实说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这两天她是怎么了,要说生气吧,生两天的气了,再大的脾气也该消了,可每当她面对病床上的莫离时,忍不住要收回笑意。
她承认,这两天自己对莫离的要求足是稍微有点严苛了,可那还不是因为想让他快点好起来吗,等他再好点可以出院了,展心仪就打算带他出去好好玩儿玩儿,弥补一下这两天自己对他恶劣的态度。
“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莫离偷偷把手伸出被窝,用手背亲昵地蹭展心仪的衣角。
展心仪本想板着脸把他的手塞回去,再沈着脸教育他一顿,但毕竟心不是石头做的,她做不到像白石远那样强硬。
莫离改蹭为拽,拉着展心仪的衣角,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像小鹿的眼一样干净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