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整盒烟燃尽,他揉了揉脸,眼白布满红血丝,拉开抽屉,拿出手枪别在腰上,离开栾和轩。
黑色轿车停在某小区外,一个黑影越过小区栅栏,快速朝一幢楼接近。
站在楼下,昂头看楼梯外的排水管,两手搓了搓,抓住一层的窗沿,接力爬上去。
凌晨三点,人睡得沉,月色下,黑影快速攀上六楼的窗户。
厨房的开着半扇窗,苏峥小心推开,爬进去,脚步声压得极低。
他来过陈昭言家,两个卧室南北对开着门,陈昭言有个儿子,已经工作,在外地,现在家里就两人。
客厅的钟滴答作响,苏峥眼神在暗处锋利如刀,手缓缓伸到后腰处,将枪抽出来,打开保险,清脆的一声响。
距离卧室门口,五步、四步、三步……
直到他站在床尾,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两人,陈昭言仰面,李慧娴侧躺着。
苏峥将枪口对准床上的人,手指扣住扳机,却迟迟下不了手。
警校时,陈昭言是他的导师,亦师亦友,又像父亲。
参加工作,陈昭言那时还是禁毒大队大队长,苏峥几次任务遇险,都是陈昭言带人去救他脱困。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况且还有救命之恩。
他站在床头,枪口直指陈昭言眉心,居高令下的看着他,只要一下,他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了。
猛地,陈昭言睁开眼,房间里漆黑一片,几片轻薄的淡白色月光洒在被上。
苏峥趴下楼,返回车内,双手扶着方向盘,头枕在手臂上。
不知是白天打累了,还是刚才的精神过于紧张,人突然放松下来,疲惫不堪。
苏峥就在车里睡着了……
‘嘀——’一声响,苏峥猛地睁开眼,一辆卡车从旁边经过。
他心跳如擂鼓,四下看看,天已灰蒙蒙的亮起,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
苏峥启动轿车,返回栾和轩。
他脱了衣服,走进浴室。
打开花洒,冷水淋下,他需要彻底冷静。
水顺着他挺括健硕的背肌流下,疤痕遇水变得颜色更甚,横七竖八的印刻在男人肩背上,野性而狰狞。
“他和她,只有一个人能活,机会给你,选吧。”
苏峥闭着眼,修长粗粝的手指插进头发里,划过发丝,他昂起头,任由着水冲刷。
“只有一个人能活。”
隔着浴箱的玻璃,水花溅在上面,雾化了男人的轮廓,颀长的身躯,挺翘的臀线,大腿肌肉贲张,紧实的手臂撑在面前的墙砖上。
“机会给你。”
两个人同时站在他面前,亦师亦父的陈昭言,携手共度余生的阮凝。
“选吧。”
猛地,苏峥一拳打在墙上,血顺着墙砖蜿蜒而下……
第二天,上海某酒店内。
阮凝与水幂在吃早点,她低着头,捏着勺子轻轻搅动。
“牛奶喝吗?”水幂起身,准备去再倒一杯。
阮凝说:“不喝,帮我拿个白煮蛋。”
“好。”水幂离开。
座位只剩下阮凝一人。
旁边突然一个人影罩下,阮凝一抬眼,竟然是昨天走廊里遇到的人。
他看到阮凝也愣了下,谦和儒雅的微笑,“好巧。”
阮凝不太喜欢与陌生人男人过多交流,这人虽然不是来搭讪的,但阮凝说不出来,就是不喜欢与他偶遇。
他端着早餐,礼貌的征询,“这里方便我坐吗?”
早餐时间,大家都下来吃早点,餐桌的确有点紧张。
阮凝淡淡道:“方便。”
……
苏峥洗完澡,出来时,收到宋焕恒发来的信息。
是一张照片,从桌下的角度偷拍的,拍女人下身,浅灰色的打底裤,双腿交叠,露出纤细的脚踝,还有一双白色的平底鞋。
他瞬地就看出是阮凝,那双鞋是她自己DIY手绘的图案,左脚托马斯小火车,右脚小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