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心中虽知晓是自己大意了,什么时候中毒都不知道,但这般被人不给面子的说出来,心下便很不是滋味,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挑眉嘲笑,像是在说,本公子就是要嘲笑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过呢,你觉得宁妃会养别人的儿子?”他突然神色一转,极为严肃的说起方才的话题。
兜兜转转,还是要兜回去,这才是根本,赵淑微微摇头,“若皇上当真那般喜爱懿德皇后,又以懿德做谥号,那么她该是个聪慧,品德高尚的女子,而赵弼却有点太下作了。”
“还不算笨。”他赞赏道,“你娘是结草居士的学生,她应该肯见你。”
“你是想把我调开吧,若我走了,别人在背后向太子哥哥桶刀怎么办?”
“你想请我帮忙,就直说,用不着拿话试探我,别说你不打算去江南?”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般,戳穿了赵淑的心思,还无辜的挑眉皮笑肉不笑。
赵淑也不甘示弱,道:“我以为你是太子哥哥一边的,难道我想错了?”
“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什么不与女人斗嘴的君子风度,在他身上,是半点没有的,再度让赵淑看到了什么叫做不要脸。
好吧,自己好像确实是要嫁不出去了,不过这没什么,只要能完成心中目标,什么都可以不去在意。
“今儿皇上问我,与小卫子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我大慈大悲,替他圆了过去,你打算怎么谢我?”严肃不过五秒,正经不过五秒,又恢复了不羁纨绔。
赵淑站起来,对他深深鞠躬,“可满意?”
“真没劲,不经逗,越长大越不可爱。”他上上下下打量赵淑,“是该嫁人了,听说太后要把你给我们家贤儿,我可告诉你,贤儿单纯,你别去祸害他。”
这是被嫌弃了。赵淑忍住心口的火气,“恰好,我也不想嫁。”
“那好,要不。打个赌,你若嫁人给我十万两,你若不嫁,我给你十万两?”他兴致勃勃的道,且还一副。你敢不敢的模样。
赵淑白了他一眼,“幼稚。”
得到霍白川的承诺,赵淑放心了,不多会永王和孙云都已准备好,当多姿回来复命,赵淑心情复杂的看着差不多老了三十岁的父王,愣住了,只能向多姿竖起大拇指,千面佳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好了,王爷走吧。”霍白川片刻不想耽搁。站起来便率先走出前厅。
永王不放心的叮嘱赵淑,“阿君,既是别人都说你病了,你干脆在家装病,莫要出门,可知晓?”
“恩,知晓了父王,此去千万莫要受他人影响,若有什么事,我会派人通知您。”关心则乱。赵淑最怕的便是别人利用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若今日换做自己听到父王病了,亦是会抛下一切,去看望,哪怕千难万难。也阻止不了。
“好。”拍拍赵淑的手臂,以示她莫要担心,便转身跟在霍白川后头,出了前厅,孙云站在院子里,见永王离开。她才进来,递给赵淑一枚玉佩,拍拍她的肩,道:“放心。”
说完,挥挥手,出了前厅。
赵淑原本想要送,却生生顿住了脚步,吩咐初春和盛夏几人道:“去宫里禀明缘由,我不在府上的日子,关闭府们,谁也不要放进来,府上有什么问题,便去找阿云。”
“是。”几人领命,她们知晓此处自己定不能跟着去了,替郡主守好王府才是最主要的。
“小朱子,我不在,待会送来的情报全部送到孙府,让绯鹏把人也带去孙府,阿云知晓我要做什么,我不在期间,不管别人如何抹黑,都不要去辩解,不要做任何回应,别人泼什么脏水,按套路,三倍泼回去,若三顾斋和春园有什么问题,直接去找霍大人或者皇后。”
家庭人口太多,麻烦,人口太少也麻烦,赵淑交代了主要的大问题,便再次乔装,只带小郭子以及执海的几个弟子,快马出了城。
去江南,走水路要快些,出了城后,几人直奔天津而去。
孙家在天津港有些势力,拿了孙云的信物,赵淑在第二日傍晚时分,便顺利找到了一条货船。
“贵客,里边请。”孙本先是孙云新调到天津来的心腹,据他自己说以前在孙云还小的时候,是给她赶车的马夫,忠心耿耿,后被孙钟氏赶去了庄子,孙云掌家后,才将他调到天津来管马头货船。
极为可靠。
自然,不可靠,孙云也不会让他来管马头这么重要的地方。
已是傍晚,要明早才会出船,接到赵淑,他便立刻安排了马头最好的客房供她歇息。
“多谢。”
孙本先将赵淑送到房门口,并未进去,他虽不知赵淑真实身份,但却知晓定是不得了的人物,尤其是出现在马头这样的地方,定不是好惹的,他知晓该怎么做。
揖礼告辞后,将空间留给赵淑主仆。
“郡主,放心,奴才方才查了,安全。”梁溪道。
“轮流值守即可,保持体力,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下去吧。”骑了一天一夜的马,她此时也无比疲惫。
苏绣和柚麻是女的,两人原是想伺候赵淑洗漱,但却被赵淑制住了,“你两也快去歇息吧,不必太过讲究,让店家将热水送上来,我自己洗。”
他们是执海的弟子,每每想起这位老人,想起前世他吊死在太后陵前,今世任旧没摆脱自缢的命运,心里便闷闷的,总有一种自己其实并未改变命运的感觉。
两人知晓她的脾气,没在坚持,不多会便都退下了,只留下小郭子,他在等店家送水来。
孙本先办事很可靠,也很有效率,没让赵淑等多久,便送来了热水,小郭子虽是太监,但赵淑也没让他伺候自己沐浴的习惯,便让他退下歇息。
沐浴后,她实在抵不住困意,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半夜。
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右手绑了个东西,左手一摸,发现是自己带了好几年的穿云链,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室内很暗,根本不看见手上的东西,是不是穿云链,虽心中早已确定,但不亲眼看到,乃是不想相信。
翻身下床,摸到窗边,伸手打开窗,想要借着月光,确认是不是穿云链,然而入眼的却是对面屋顶上,一杯一杯喝着酒的卫廷司。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甚至于连夏虫的叫声都没有,像是被人下了蒙汗药般。
一轮圆月高挂苍穹,他白袍玉带,随意的坐在屋顶,并未戴发冠,黑发倾泻而下,闲逸无比,人与月,不知是月衬托了人,还是人衬托了月,盈盈月华洒在他身上,仿佛融为了一体,让赵淑想起,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句话。
只是,月色下,他的身影太孤寂。
听到开窗的声音,卫廷司醉意蒙蒙的转过头,看到赵淑站在窗前愣愣的看着他,心中一痛,便将酒壶扔到一边,踩着瓦飞进了敞开的窗。
他的速度太快,赵淑没来得及躲开,便被他抱了个正着,想要挣扎,手却被他抓住了。
慢慢,慢慢的,赵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放在他的胸口,“淑淑,这里痛。”他说。
怀抱很暖,很宽厚,让人沉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