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是一身得体的男装,一条镶嵌着金色花朵的蹀躞带缠着盈手可握的小腰,此际站在案前手悬毛笔蹙眉沉思,婀娜的体型一览无遗。
略微思忖了半响,上官婉儿唇角勾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手腕下沉正要落笔之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突然登上了楼梯,转眼便行至了堂中。
上官婉儿丝毫不受影响,从容下笔手腕轻轻挥动,一行漂亮的楷体小字须臾而出,头也不抬地问道:“香菱,我不是吩咐你前去延英殿取东西么,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瞧见侍诏光听脚步声便知道来者何人,香菱不由吐了吐****,笑言道:“侍诏有所不知,奴婢刚走出院门,便遇到了苏馆主,苏馆主写下了一张条子,声言让我交给侍诏,并说此事很急。”
上官婉儿挥动不止的笔锋终于停下了,她将毛笔轻轻地放在了笔架之上,这才从容不迫地直起身子,淡淡开口道:“纸条何在?拿给我看看。”
“诺。”香菱应得一声,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上官婉儿。
大唐宫廷递纸条蔚然成风,多用于两人不方便见面,却有要事必须告之对方的时候,目前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递条子,便是早朝的时候高宗与群臣议事论政,垂帘听政的武后有什么想法,都会写下纸条私下递给高宗,高宗皇帝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基本上都会从善如流。
上官婉儿接过条子细细一读,一双黛眉立即轻轻地蹙了起来,露出思索的神情。
沉吟半响,上官婉儿玉指轻捻,将纸条揉成一团放入案旁的镂空香炉中,随口发问道:“香菱,今日你可有前去掖庭宫?”
“啊?去了。”香菱不知上官婉儿为何竟有如此一问,急忙点了点头。
“那棋院的陆博士,今日没有前来授课么?”
“是啊,也不知陆博士为何没来,让姐妹们好生失望。”香菱点了点头,从其表情开看,失望之人肯定也有她在其中。
上官婉儿恬静一笑,落座在几案前,单手撑着香腮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飞燕,脑海中飞速转动不停。
香菱站在上官婉儿身后,瞧见她久久未动恍若木雕石俑,还以为侍诏已经不小心睡着了。
正欲悄然而退之际,谁料上官婉儿却突然站了起来,悠然笑言道:“香菱,说起来我也好久没与蔡尚宫、王尚宫、叶尚宫她们玩叶子戏了,今日闲来无事,替我邀约一下吧。”
上官婉儿口中的“尚宫”为宫廷女官机构“六尚”之主,这三位尚宫平日里与上官婉儿私交甚笃,经常聚在一起玩乐,虽说宫廷中的友谊向来不是很靠谱,然若双方各取所需,倒也甚为牢固,再加之上官婉儿现在地位超然,这些女官也乐于与她交往。
香菱欣然笑道:“侍诏有此雅兴,相信尚宫们一定会赴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