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我过年再说给母亲寄钱,母亲就说她不要钱了,非要我回家过年。而且,我也知道母亲平时一人孤孤单单,盼望我们都整整地盼了一年了,我不能让她失望。所以,这十多年里,我每年都要回老家看望母亲。母亲为了我们,一生经历了许多的坎坷和苦难。可等我们大了,都飞了出去,没有人陪在她的身旁。特别是去年,她的眼睛患有白内障,连往热水瓶里灌开水都看不见。有一次,她把一百元钱掉在了火炉上,烧了一半时,让我弟弟的女儿看到了。等孙女把烧了一半的钱从火中取出来时,让我妈心疼也好些天。那段时间,她就感觉非常地无奈和无助。我听到这事之后,刚好我已退居二线,就在年前早早地回到了家里,陪她在一起。可是,当我年后离家时,她却不想让我离开,这是她多少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和要求。尽管我哥、我大妹和我弟都在当地,三天两头地过来给她送些东西,可是,她还是渴望有人陪在她的身边。因为就在半年前,她因踩着椅子往大柜子里放被子里,一下子从椅子上后仰着跌倒在水泥地上,如果不是抢救及时,恐怕早就没命了。她毕竟是86岁的高龄了,哪能经得起这种闪失?
因为母亲一人呆在家里,我们平时只能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所以,每到过年时,就急着要回家去看望她。今年因小妹从遵义过来参加了我儿子的婚礼后,就直接回了HN所以,我就没有太早地回家。而且母亲也打来电话说我多年来都没有在自己家过次年,现在儿子刚结婚,让我过年不要回老家了,好好地陪着妻子和儿子一起过个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非常想回家。因为回一次家非常地麻烦,每到春运开始,高铁和列车就不在我们家车站停靠,必须要到岳阳或是长沙转车。而且票也非常地难买。去年我回家,好长时间都没买到返程的车票,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让妻子的弟媳妇找人在西安火车站买的票,快寄过去的。今年,我让儿子从网上给我买20日的高铁票,可是,儿子买了好几天,才把票买到,而且返程的车票还是没有着落。但是,千难万难我都不能让母亲白等一年。她今天已经是87岁了,还能再见到我们几次?我们还能再见她几次?所以,我必须要想一切办法回家,和她团聚,和兄弟姐妹们团聚。因为一旦母亲不在了,我们兄弟姐妹们天各一方,再团聚和再见面也就非常地不容易了。
因为常年在外面工作和生活,回到家里已经有许多的不适应了。HN那边没有暖气,一到了冬天就非常地冷,而且是屋里和外面一样地冷,还不停地下雨。平时在家里每天的工作主要是写作和打球。可是,回了老家,就整天陪着兄弟姐妹们在一起打牌。HN人爱打麻将,每天除过吃饭和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在打麻将。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写作,有时想出外打打乒乓球,可是,我把整个汨罗大街转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打球的地方。而且HN人喜欢吃油腻的菜。所有的菜都象是从油水里泡着的,而且盐也放得很多。我就吃不成这种菜,一吃就感到油腻犯恶心。母亲就让人给我专门炒上一盘清淡的蔬菜,烧上一盘清淡的鱼。她知道我爱吃苹果,老早就让我大妹把苹果买好了。过上一会,就催着我去吃苹果。让我感觉着母爱的温暖和慈祥。
老家是我童年和学生时代度过的地方,珍藏着我许多美好的记忆和回忆。可是,因为铁路工程局的流动和迁移,同学们都随着单位四海为家,移居到了别的地方。所以,能见的同学已经不多了。过去的学校已经被外地承包商盖成了住宅小区。过去曾经下过乡的地方,也已是物是人非,变得让人认不出了。所以,也就不想再往那边去了。所以,老家虽然时常还会在梦里出现,但已让人感觉没什么可留恋了。即使过年回家时能遇到一些同学或是熟人,也都是过来看望父母的。而家属大院里的老人们都是当年抗美援朝下来的老一代,这些年来差不多快死光了,依然健在的已是寥寥无几。
人们期盼着巴望着过年,可是,过年很快,大年初一初二一过,初三就要给父亲上坟。接着,大家就开始准备返程。到了初五初六,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我每年离开得最晚,差不多到了初十才返程。一直到离开了老家回到了西安,才感觉到给过去的一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是这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为一个轮回,一个轮回的结束就是一个新的轮回的开始,一种心愿的满足也是一个新希望的开始。我们的生活和亲情就是在这种轮回中延续。
家乡的意义在我们的心里会越来越淡,但却又让我们无法割舍。我们终久会象当年SD人闯关东那样,永远地离开那个让我们始终割舍不了的老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新家。一旦父母离世后,我们就会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四处地飘散,再也没了凝聚的归属。所以,我们也在担心:一旦母亲离世了,我们也就无家可回了,到那时,我们该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