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四哥和二嫂的亲事,父亲决定不办场面过寿了。第二天一早就打发大哥带着大家凑齐为父亲过寿的那两千元钱去了二嫂的娘家。几天之后,王家坳子那边就来人把二嫂叫走了。当天下午,父亲、大哥和四哥也一同去了王家坳子,直到夜里才酒气熏熏地回来。
二嫂是第二天傍晚回来的,眼泡红红的肿肿的,人也憔悴了许多。二嫂不肯吃饭,我就默默地陪着她一起流泪。听母亲说,二嫂与四哥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农历九月十八日那天办事。掐指算来也只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了。我知道二嫂不愿见四哥,甚至对四哥有种厌恶感,但她却没法抗拒长辈们的决定和安排。我很同情和理解二嫂的心情,但却没有办法帮助她,只能默默地陪伴着她。为了能多多地陪伴她,我不在学校里住了,每天下午早早就从学校里赶回来。
从那天起,西头那边房屋里就已经开始为四哥与二嫂的婚事张罗起来。二嫂这边的房屋也被粉刷一新,门窗与箱柜也刷上了新漆。新添的衣服、帐子和被褥把柜子里装得满满的。眼看那个确定的婚日越来越近了。
二嫂仿佛像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清朗爽快的笑声了,而是常常泪流满面暗自悲伤,有时甚至一整天不说一句话。随着婚日一天天地临近,二嫂越发地沉不住气了,甚至有些坐卧不安,乱了方寸,三天两头地往外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常常是到了深夜才回来。
那天晚上,二嫂从外回来,对我说她在去北山的路上碰见了一位嫁到川道那边的媳妇。那媳妇对她说黄岭冲的于老倌带着小红在川道那边住着,与小红定亲的郑家正在收拾新房,准备娶亲办事呢。
我心里不禁一惊,就想难怪这两次去黄岭冲都没见到她家有人,想必于老倌是在用这种办法把小红和我分开,但我不相信小红会同那人结婚。二嫂摇着头说,少林,你莫太幼稚,在这山里,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清河湾的拐子福生不是花了一万元钱,硬是把凤凰岭的英妹子娶到了手。我说,可小红不是那个凤凰岭的英妹子。二嫂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就说,少林呀,你好宝气呦,你就不晓得于老倌是至死也不会把小红嫁给你的。听说父亲年轻时与小红妈是极好的恋人,还一起出外私奔过,可是很快就被人抓了回来。为此,于家同徐家成了仇人。你想,于老倌能与自己的仇人结亲吗?
二嫂的话让我感到了一阵晕眩,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地暗淡起来。原来这个世界并不像我想像的那样美好。于是,我开始对过去许多相信过的东西产生了怀疑,但是,我却无法对小红的真情有半点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