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要带着徐大妈下山回家了,我就对刘三说,“我还想再上一次爱情天梯,再去看看他们过去住过的地方。”刘三说,“好,你快去快回,晚上回来吃晚饭。”我说,“好。”然后,就跟徐大妈和刘三分了手。
我走出密林,来到了爱情天梯的起点。我站在爱情天梯的起点处,朝着四周望了好一会,心中有股热血在沸腾。刘大伯走了,五十年来一天也没分开过的夫妇,从此阴阳相隔,天各一方;再也不能和心爱的人牵手在天梯尽头;再也不能和心爱的人合唱《十七望郎》,大山从此将更加寂寞。刘大伯走了,留下了五十年朝夕相随的侣伴,留下了6000级的“爱情天梯”,留下了感天动地的爱情经典。这个故事也许并不那么浪漫柔情,并不那么凄美哀艳,并不那么惨烈决绝,但那朴实无华的相爱,那坚贞不渝的一生相守,足以令人感动流涕。这注定会成为我们这个古老民族爱情史上的一大经典。
我顺着爱情天梯一路朝上走着,也许是因为时间较早,路上看不到游客,我也走得很快,但每到一处景点,我都会细细地看着景点的介绍和周围的风景,有些地方我干脆用相机拍照下来。我想让这次行程收获得更多一些,为我写小说积累更多的素材。但我首先要写一篇游记,向外界报道在刘大伯离去后的爱情天梯。
太阳很亮,透过林隙把斑驳迷离的光亮洒进了林中,林中风平气凉,寂静无声。但一从林中出来,冷风就迎面而来,冷嗖嗖地吹在人的脸上。山路上落叶满地,一片萧条。走过独木桥,翻过山崖云梯,一阵快步,接近中午时分,我就已经上到了半坡头的山顶。
山顶上一片破败之色,乌鸦大片地飞掠上空,发出着呱呱的叫声。屋子冷清清地坐落在原来的地方,但是人去楼空,门窗紧闭,靠近猪圈的那间我曾住过的房屋,本来是用一根树干支撑着的,不知何时已经倒塌,而猪圈那片榙起的简易棚子更是没了踪影。所能见到的房屋就只剩下了刘大伯和徐大妈住的半边卧室和堂屋了。屋前的地面上也长满了很高的杂草,那只狗和那些鸡也不见了踪影。到处显出一副被人遗弃的悲哀与荒芜。
我来到屋前,屋前的木门上被游客用笔写满了各种留言。而在门旁的墙上却贴着景区的一张非常大的宣传画。上面有刘大伯和徐大妈的画像,画像下是几行介绍,上面写着:上世纪50年代,在重庆江津区中山古镇,20岁的农家青年刘国江爱上了大他10岁的徐朝清。他们携手私奔至深山老林半坡头。为让徐朝清出行安全,刘国江一辈子都忙着在悬崖峭壁上开凿石梯通向外界,如今已有6000级石梯,被称为“爱情天梯”。
我顺着小路下到溪边,山泉还在一如既往地流淌着,但已经没了往日的欢声。也许是冬季了,地里已经荒芜,长满了杂草。杂草有一尺多高,把地里遮盖得严严实实。地边修的栅栏已被风吹人毁,看不出原样了,估计野猪和猴子也不会再来这里觅食和骚扰了。来到林边,还能看到那石壁上悬挂着蜂箱,可是,那蜂箱却像一件纪念的物品,默默地挂在那里,却不再会有人去理睬它了。
我一直沿着长满半人高的荒草来到了山边,这里曾是刘大伯带我看日出的地方。那喷薄壮观的日出曾让我惊叹不已,欣喜若狂,可此时,再站在这里看风景,到处都是一派阴沉沉和灰蒙蒙的景色。山边的那些野核桃树和野枣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地在风中无奈地摇摆着。我不知道是这里的风景变了,还是我的心情变了。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地阴冷和萧条。
从山林里再次回到屋前的平地上,我似乎看到一只黄狗朝着人们在叫着,一群土鸡在草丛中觅食,一位老大爷在门前劈柴,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在朝着游客们喊着“要蜂蜜嘛,要土鸡嘛?都是我们家真正自产的,没有一点的污染。”这是一幅让多少人憧憬向往的刀耕火耨男耕女织的画景,也是他们两位老人一生相爱难离的家园。突然,一群飞鸟从我的头顶飞掠,把我一下从沉迷中惊醒,让我再次看到的却是一片灰冷和破落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