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可以打。
“明日半夜下山,官兵不惯夜战,先把阿哈诚的大营给他踹了,一把火烧成白地,再进城去养养精神,吃饱了睡足了上界碑镇!”最后龚义天拍了板,又笑道:“咱们不是土匪,起事是为百姓能过好光景,是为驱逐靴虏,恢复中华!要预备一个安民告示,进城就满墙贴起来!坐着死站起来死,穷死饿死造反死,左右都是死,干起来也许就是他死我不死!”
冯英虽然没有啥造反的经验,但是现代人的眼界在那里摆着。一阵短暂的兴奋过后,取来地图反复审视研究,又和龚义天一道商量怎样攻营、占城、征集粮秣,连事情不顺利,万不得已带人上凉风抢山夺寨都一一周密计划了,直到四更才入睡。
第二日午夜,也就是绿营出发进入五十里地界的第二天,一千五百多名起事义军集合在天王庙前竖旗杆的空场上。一色都用白布裹头白布缠腰。这一来是义军帜号,为前明挂丧出征;二来下山的道路陡滑,前后好辨认,夜里遭遇官军,也好识辨敌我。
庙门口燃着四堆松柴火,泼了猪油,烧得格外明亮。一千多农家出身的兵士,有的背火绳枪,有的佩大刀,更多的是长矛,甚或斧头、铡刀之类……都静静站着,品类不同的兵器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寒森森的光芒。空场上显得肃穆冷旷,透着杀气又略带几分神秘恐怖,龚三瞎子一身短打扮,对襟钮子褂子黑扎腿裤,中间腰里一条白布勒得绷紧,紫膛脸在火光中一明一暗,一手拄刀,一脚蹬在庙门柱础上,眼中精光闪烁,凝视着众人。看着人到齐,站直了身子,突然大声问道:
“兄弟们!咱们为啥要造反?”
在一片寂静中,他自己回答道:“遍天下都是贪官污吏,遍天下都是苛捐杂税!一文钱能买一个窝头,我们一文钱也没有!养活不了老婆孩儿,也养不活老子娘!教主爷得好——官逼民反,民虽欲不反,其可得乎?杀尽这些没天理的贪官!就是败了,也得个青史留名,不愧子孙!”
冯英骨子是个现代人,不像龚义天那样剑拔弩张,话有张有弛,抑扬顿挫,“正月十五,北/京、南/京、开封、太原、保定的长生信民要同时起事,顺劫应天!我们不过是早干了几天。几股子义军汇合起来,立马就有百万大军,不但可以横扫山东,夺天下、坐龙庭也是指日可待!兄弟们,我们都是一劫一会之人,真空家乡的龙虎榜有我们的名字,富贵荣华,也是榜上注定了的。眼下,我们要下山攻打绿营,杀鞑子!大家不要怕他人多,我们是神兵,一行一动都有无极圣祖、无生老爹,还有无数神灵佑护着。方才我已经运过元神,和神使通会,她要降坛,施我们护法神水,神水护身,刀枪不入!”
下头义军们互相交换目光,一阵窃窃私语,都疑惑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圣使”,觑着眼看他如何动作。火光里,只见冯英徐徐脱掉了外头灰暗臃肿的大棉袍,里边露出一袭石榴红的长袍,腰中束着绿丝绦,悬着一柄七星宝剑——这身装束有像民间跑解马的女子,看着既飘逸利落,又透着有诡异。袍上绣着的太极图、莲花宝珞一闪一动,变幻不定,前心后心上还绣着两只冲腾燃烧的火把。
肃穆中,他开始仗剑,在火堆前步罡踽斗,口中念念有词:“……传流在世不计载,度尽王位众国臣,相伴无生永在世,一明月透昆仑。若得师徒重相见,灵山会上去找寻……”
这人生前本来就是做销售的,而且混过传销做过微商,又从系统那里抽到了相关的‘宗教’知识,什么开坛做法请神附体一应俱全。而且身为现代人,见多识广,糊弄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