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们武昌兵都知道的,湖广总督定长大人,自从入夏后身体就不怎么样。这位出身伊尔根觉罗氏的正黄旗勋贵,年龄已经六十有五,命不长久了。
荆州将军已经完蛋,现在还没有主;湖广总督要再一死翘翘,谁还顾得了他们武昌城守营?
陈植一都不因为自己跟陈鸣‘五百年前是一家’而避嫌,一次次的在毛泰兴跟前鼓吹者溜之大吉,趁早跑路。陈家军的目标明显是郧阳的几十万流民难民,武昌城守营带着粮食跑山里头去,等到陈家军走人的时候再杀出来收复郧阳,即使上头明察秋毫知道他们耍了把戏,总不至于要了他们命去。
听北边已经下雪了,冬天已经来了。
……
安口店距离杨溪铺并不怎么遥远,陈鸣没准备在安口店多做停留,留下两个队看押俘虏,他带着两千兵拖着大炮就直冲郧阳府来。杨溪铺自然是首当其冲。
郧阳知府吴和卿很明白局势的发展是什么样的,他让家人尽快逃走,自己准备了一壶毒酒安安静静的坐在府衙大堂,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衙门外头的慌乱声更大更高了,一个衙役慌里慌张的跑上堂来,“府尊大人,武昌人,武昌人开了南门,跑了,他们跑啦……”
这衙役的神经都要崩溃了,武昌城守营左营人马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弃城而逃。这郧阳府城是一守住的希望都没有了啊。衙役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的心头一百个埋怨陈家军,你你们一帮河南人,在河南闹腾不就完了么,还往他们这个穷乡僻壤里走干嘛?衙役的日子本来做的舒舒坦坦,现在被陈家军这么一闹,不家破人亡,也是百分百的家败!
吴和卿则一都不为武昌绿营的弃城而逃而吃惊。在朱邦道大败,一千多郧阳镇绿营被俘虏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吴和卿就料到了这一幕。
只是一个左营逃了么?那毛泰兴怕早就带着右营逃之夭夭了。之所以没人回城来报告,那些配属给右营的民团极可能也一样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吴和卿在官场中打滚二十年了,怎么会不知道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武昌绿营与郧阳地方官之间有着很大很大的区别,郧阳府城丢了,前者多受到训斥,战争期间甚至连训斥都不会有。而后者,只有死路一条。
以吴和卿而论,作为一个江苏人,他不可能因为自身的一条命而累得儿孙都无出头之日,累得整个吴家都跟着倒霉。所以他只能一死了之。即使他再不愿意去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前来报信的衙役已经在大堂消失不见了,郧阳府城中越来越大的喧哗嘈杂声响彻吴和卿的耳朵。整个府衙,往日里威严耸峙,像一座不可动摇的大山,镇压在所有人心头的知府衙门,容不得民半亵渎和蔑视的知府衙门,象征着大清朝威仪和权势的知府衙门,这一刻就像太平间一样寂静。
或许除了吴和卿一个活人以外,再有牢狱中关押的一些人外,整个知府衙门里已经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吴和卿闭目等死!在那猛然间动摇起来的满清皇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