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南的心口又是一痛,并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想到了方美玲的所为。裴景轩待她高于一切,她又是怎么回应的呢?杜纯语转身而去,她拽了拳头,此时已拽了满满的愤怒。
她一步走进去,目光投向方美玲的背,“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吗?”
“什么事?”方美玲自顾自地走到桌上,拾起酒瓶为自己倒了酒喝,也不管程江南,不太感兴趣地问。
程江南走过去,与她相对,“十六年前,指使疤哥砍断裴景轩手的,是你?”
方美玲握杯的指突然一紧,手却无法控制地猛晃了一下,脸上的皮肤拉紧,表情由漫不经心变成了慌乱。
程江南把这个看在眼里,心直往下沉。
方美玲却在片刻恢复了平静,终于正眼看她,“对,就是我。”她点着头,应得极为轻快,仿佛自己做的只是一件跟买菜差不多的事情。
指甲,在掌心无声压断,剧烈的痛感伴随着心痛涌出,“真是你!”原来裴蓝橙并没有骗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胸口被抽紧,她连气都出不顺,语气早就不顺。
方美玲摇晃起了杯中的酒液,抿实唇瓣。火红的酒液,火红的唇瓣,刺眼极了!她的目光清冷,唇慢慢拉起了怪异的笑,“为什么?我下这么大的决心做这件事,当然是为了他好。小不痛,就会有大痛,如果不是当年让人断了他的手,他哪里会有今天的成就?搞不好,便成了一个只知道弹琴的钢琴呆子。”
“可那是他的梦想啊!”她依然记得,他们在乞丐团伙时,他对音乐的疯狂热爱。即使可能没有明天,他都每天在哼曲子,手指头飞跃在空气中,当成琴键演奏!
“梦想能当饭吃吗?”方美玲的声音一时锐利,像刀般刺了过来,眼神也跟着沉冷,来瞪程江南,“我的儿子不需要这样的梦想,他要的,是把JEL拿下来,稳稳地做裴家的继承人!景轩那么聪明,从小到大学什么像什么,只要他肯,是没有事办不到的!可他偏偏要迷恋什么钢琴!甚至提前做好了自己的人生规划,要一辈子跟钢琴联系在一起!我不许他走这种弯路,不得不用方法把他拉了回来!”
她的方法就是断人手?
程江南简单不敢认眼前这个女人,她还是一个母亲吗?竟然残忍如此?
“你太残忍了……”她把这话吐出来,目光钉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钉穿!为什么让裴景轩摊上了这样的母亲!
“我残忍?”方美玲勾起了血唇,哼出了冰冷的声音,最后却点头,“对,我就是残忍!我的残忍都是裴蓝橙逼出来的!她设计了我的儿子,试图让我们一辈子都见不了面,试图让景轩永生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为什么要让她得逞?她不是自以为聪明吗?我就是要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不是我用这一招,景轩不可能进入JEL公司,那么快得到裴老爷子的赏识!我们,也迟早让裴蓝橙给压死!”
程江南觉得全身冷极,直想发抖。方美玲用这一招断了裴景轩的念头又控制了裴蓝橙,她自以为聪明,在外人看来,完全是疯了!
“程江南,这回算是看到了我的决心了吧。坦白告诉你,如果你会成为景轩的绊脚石,我一样不会对你手软!”她的目光尖利得能杀人,这话半点玩笑的意味都没有。
程江南咬实了嘴唇,“所以,你就让人推玻璃幕墙下来?可是,每天那个时间段路过的人是裴景轩,你就不怕压到他吗?”
“没想到这个你都知道。”方美玲略略意外,却再次勾起了邪恶的表情,“对,幕墙是我让人推下来的!我原本是想吓吓景轩,让他误以为是裴蓝橙干的。”
“你是想裴景轩对裴蓝橙产生警戒心,然后对付她?”急急出声,她猜出了方美玲的想法。
方美玲点头,眼里的欣赏并不掩藏,“当然,也是在警告你!”她不是警告,是真的有意将程江南砸死。只有她死了,裴景轩才会收心。她能用断手来让裴景轩远离钢琴,也能用让程江南死来分开他们。
程江南已经无语,苦苦地笑了起来,“你简直就不是人!”
“随你怎么说!”她并不在乎,再次喝起酒来。
她的唇抿得紧紧的,连带着脸上的皮肤都绷紧,眼里透露出来的光束锐利冷酷!程江南将自己靠在桌上,指用力掐上去,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不扑上前去把眼前的人掐死!
“承认这些,你就不怕我告你?”她沉冷地问。
方美玲脸上并没有显露任何的不安,“你不会的。”她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每喝一口都要先抿在嘴里,收拢的唇瓣就像嗜血的罂粟!
“是什么让你这么笃定?”
“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法庭会相信你的话吗?”她勾起了唇角,“再者说了,就算有证据你也不敢,你要是告了我,和裴景轩还走得下去吗?他最看重我,这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她可真会分析,却该死地猜对了!自己还真不会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