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南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禁声,起身朝外张望。
“就、我、一、个、人。”楠楠看出了她的意思,开口道。
“你爸爸呢?”他是一个残疾儿童,裴景轩怎么能让他一个人乱跑?
“爸、爸、在、上、班。”
“他爸爸是谁?”邬梅梅急着解开迷团,急急问。
“裴、景、轩。”楠楠自己做了回答。
邬梅梅啊地一声捂上了嘴巴,来扯了一下程江南,看她时眼睛特意往下压一压,暗中问她是不是这么回事。
不好当着楠楠的面说他是养子,她只能点点头。
“我的天啦!”邬梅梅觉得世界都要被振碎了,“裴景轩竟然藏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他、没、藏!”楠楠不满地来看邬梅梅,“阿、姨、不、要、乱、说!”边说边瞪起大眼,黑白分明,极具正义感,瞪得邬梅梅微微汗颜,都没好回嘴了。
“姐、姐、住、这、里?”楠楠抬头打量着小小的宿舍,眼里满是新鲜感。
邬梅梅给他的称呼惊得瞠目结舌,着实打击到,伸指朝程江南指去眼睛却瞪着楠楠,“为什么她是姐姐我是阿姨啊,我们两个是一年的啊。”太不公平了有木有?
“因、为、阿、姨、啰、嗦。”他慢慢回答,大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和调皮。邬梅梅给气得哇哇直叫,“你这是变着法儿骂我啰嗦啊,没法活了,江南,你要给我伸冤啊。”
“还要不要顺便报仇啊?”程江南推了她一把,送一记白眼。原本极差的心情因为楠楠和邬梅梅这一闹,竟好了许多。
她把楠楠领进宿舍,抱到自己的床上坐着,“你这样出来好吗?爸爸和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爸、爸、不、开、心。”楠楠勾了头,大眼里的光彩一时间淡掉,只剩下可怜巴巴的落寞。提到裴景轩,程江南的心又用力扯一下,尖锐的刺痛感传来。接不了口,逃避般换了话题,“吃早餐了没有?”
“没。”
他朝邬梅梅看去,“我、和、姐、姐、都、饿、了,你、负、责、买、早、餐。”
邬梅梅朝他狠狠一瞪眼,“你小子!”她抬手是要干架的意思,楠楠闪着一双单纯童稚的大眼看她,半点紧张感都没有,像不谙世事一般。邬梅梅哪里还拍得下手去,只在他的头发上狠狠揉着,“你这小鬼!”
头发给她揉成了一个鸡窝。楠楠极度不满,去摸自己的头。程江南听他说没吃东西,挣扎着站起来,“我去给你买。”
自己饿着都没关系,千万不能饿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生来就要跟残废的身体做斗争的孩子,心底便会不由得升起一股怜爱来。
“还是我去吧。”邬梅梅将她压了一下。她这个样子,去买早餐只会让人担心。“我可不想把买早餐的阿姨吓坏,说大清早碰到了鬼!”
她这话说得毒,实则是在心疼程江南。说完,低低唉了一声,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楠楠和程江南。程江南把买的水果搬出来,放在面前的课桌上,“楠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弄。”
他选了一只橙子。
她拿了把小刀将橙子的上下划出两个盖子来,揭开,再在四周划几道痕,一会儿橙子就剥好了。原本是要直接递给他的,却发现他的右手往里拧着,也是残废的。心头又是阵种酸涩,这样漂亮的孩子,怎么会……
她最终把橙子分成一瓣一瓣的,喂他吃。楠楠张着小嘴接过,吃得特别慢,他的大眼始终一闪一闪的,像天上的小星星,边吃东西边看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去摸自己的脸。
他慢慢摇头,“没,爸、爸、说,姐、姐、很、漂、亮,是、真、的。”
“是吗?”提到裴景轩只会让她心头发颤,手上的橙子都差点拿不住。她的脸白了白,“他什么时候说的?”
“很、久、了,爸、爸、说、接、我、回、来,和、姐、姐、一、起、生、活,姐、姐、为、什、么、不、要、爸、爸、了?是、因、为、我、吗?”
他是个聪明而敏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