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就是再也不见了吧。
大小姐,再见了。
大小姐,对不起。
大小姐,一定要幸福。
飞机划过划过停机坪,在巨大的轰响声中飞上天际,一切都变得未知。
……
一年后。
A市,墓园。
一个身形纤长挺拔的清冷女人,凝着墓碑上那个笑得温润灿烂的大男孩,嘴角衔着笑。
“少清,好久不见,最近好么?”随浅轻轻开口,冷凝的声线带着少有的柔和。
“听说顾爷爷已经脱离危险了。前几天我们还视频了,他很健康。二叔身体也很好,小不点现在正是闹腾的时候,他和公公两人排了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六照看小不点。这两天正在家里和公公打仗,争谁周日来照顾呢。”
“梁家那边,方媛三天两头地就会去看看,听说这些天二老去环游世界了。只是……梁老半年前去世了。”她的声音顿了顿,“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你们在天堂,应该已经见面了吧。”
“文霆回欧洲了,他组建了一支车队,每天都很开心。江离还在打理江家的产业。随氏有他在,我也放心。”
“盛丹怀孕了,路子遇现在天天屁股后面追着她跑,生怕她有一点闪失。但是那丫头就咬定一定要等他回来才能原谅路子遇,搞得路子遇现在除了每天照顾盛丹,其余时间全部都用来找他了。”
随浅的笑容扩大了些,“你问我么?我很好。我剪了头发。新发型,好看么?”
随浅将发丝掖在耳后,曾经齐腰的一头黑发被挑染过的利落短发代替,帅气与妩媚并存,宛若新生。
“你不知道吧?我的新公司今天已经上市了。刚来之前,还在收购竞争对手的公司股票。哦,对,我忘了,你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呢,你怎么会不知道。”随浅笑意浓浓,眼眶却渐渐泛红,“他还是杳无音讯。即使萧之雪告诉我,他真的不在了。萧之雪和韩承复婚了。两个遍体鳞伤的人,或许只有他们才懂彼此的痛吧。”
远处的苏曼接了个电话,冲着随浅招了招手。
随浅点头,伸手抹掉墓碑上照片表面浮着的尘土,“少清,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带着小包子和小不点。小不点最近真得越来越像他了。但是小包子越来越像我了。你看了一定会高兴的。那我走了。”
随浅沿着青石板缓缓下了石阶,身后照片中的顾少清,清俊温润,笑如春风。
……
“随董,刚才景园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基本完工了。想请您再过去最后看看检查一下。”苏曼跟在随浅身后,严肃恭敬。
这一年里,随浅无数次地想象过,苏曼曾经跟在顾景桓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一年了,终于完工了啊。”随浅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先不着急,随氏的经理人说有事情要向我汇报。”
“自从最近领导换届之后,这一个月来,随氏、顾氏经理人来向您汇报业务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当初那位大人物和董鹏都是想要利用摆平四大家族的功绩最后一搏。没想到还是败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谁又想到,当年华尔街传授您衣钵的师傅,真正身份竟然是那般。”苏曼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没想到,争了那么多年,四大家族最后还是落在了随浅的手里。
随浅狐疑地向身后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可她刚才明明听见了脚步声的。
算了,可能是错觉。
车子缓缓地驶到随浅面前,苏曼打开后车门。
“今儿个我心情好,小张你去旁边,我来开车。”随浅单手叉腰,气场比之如今流行的各类国民老公只强不弱。
“好嘞。”
“嗡嗡……”发动机轰鸣声在随浅踩下油门的那一刻瞬间响起。
苏曼立刻“福至心灵”,预测到接下来的噩梦,她连忙大喊一声,“太太!慢……”
然而尾音还没落下,车子已经飞了出去,将她猛地向后一甩。
“啊……”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飞车,但苏曼还是吓得哇哇大叫。
随浅淡淡笑着,方向盘在她手中好像优美地能够舞蹈。在美国这一年,她一直在治疗手臂,回来之前,医生和她说,她的手臂已经完全恢复了。
赛车,再也没问题了。
“大小姐,身后好像有人想超车。”当司机这么多年,小张早已经能第一时间察觉危险。
“看到了。”随浅吹了声口哨,看了眼后视镜,脸上的笑意扩大,“小子想和我飙车?还嫩点。”
“后面那车有点眼熟。”小张挠挠头,瞬间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这车是盛世集团老总的座驾。”
“盛世集团?”这下就连苏曼都没有那么恶心了,盛世集团是随浅目前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随浅刚来之前还在企图收购他们的股份。
“既然是盛世集团,那就更不能让了。”随浅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你们俩坐稳了!”
“啊……”伴随着苏曼的一声能传十里的尖叫声,随浅的车飞了出去。
就在随浅以为自己必赢无疑的时候,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的。
“啪!”随浅摔上车门,向挡在她车前的那辆车走过去。
玩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输得这么惨!被截车不说,还是被对方连续截了三次!
她敲敲车窗,好心情已经尽数被破坏,“里面的司机,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出来,跟我去专业的赛车场比一场。”
车窗缓缓地降下,露出一张刀削般硬朗俊美的侧颜,竟然一时间看痴了随浅。
“你?!!”随浅瞪大了眼睛,只蹦出这一个字。
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高大英俊的男人从车上优雅地走下来。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走到随浅的近前,却让她连后退都忘记。
“听说我已经引起了你的注意?”男人将她压在车上,“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么?”
“……”鼻端充斥着男人特有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随浅已经不能思考。
看他轻启薄唇,邪魅的嘴角幽幽扬起,听他磁性低沉得让人沉醉的嗓音,一如当年他和她在天台相遇,他自嘲地笑说,“可惜了,没人给我收尸。”
断片了足足五分钟,随浅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顾景桓说过的话,她也笑了。
手指在兜里掏啊掏,最后掏出来一本支票簿。
随手撕下一张空白支票,拍在他的身上,“欠你的两千块钱,还给你。”
又撕下一张支票,“说吧,多少钱能上你一次?自己填。”
顾景桓:“……”
……
夕阳落下,随氏天台,一对男女并肩而坐,欣赏着落日。
“怎么舍得出现了?”女人清冷的声音宛若大提琴。
“时间差不多了。当初的事情风声也过去了。而且某人追得太紧了,天天让人在网上查我。我哪儿躲得住?”男人一把将女人揽进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太盛,女人脸颊微红。
“不是我,是路子遇。他只是为了自己能早点解脱。”
“嗯,不是你。也不是你铲了我好不容易为你要回来的随园,非得盖个什么景园。”
“……”
“随浅。”
“嗯?”
“你还没告诉过我,我们的第一次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凯撒酒店。”
“那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呵……呵……你当时非得说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天亮就消失了。”
“*&……(百分号)¥”
“内什么,我不经常喝醉的,我酒量很好的。”
“随浅。”
“嗯?”
“再嫁我一次吧。”
“好。但是婚礼要交给你爸来办。”
“为什么?”
“你还想不想结婚了?”
“想。”
“那就少废话。”
“哦。”
夕阳余晖灿烂,却不如女人脸上的笑容灿烂。
人活世间,千百种苦,有人嫉妒,有人不平,但随浅想,在漫长的一生中,能得一人愿意与你共同品尝那些酸甜苦辣,便是上天所赐予得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