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蜀帝已死,稍安勿燥。
蜀帝当跪温暖,后蜀当跪温暖,她以一死,保后蜀不遭战火。
昨天晚上,一直有人在宫中等着消息,等着温暖喝下那壶酒,等着温暖杀了卿白衣。
许三霸在军中多年,就算是石凤岐与他争权许久,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斩断他根基,那是起码要花上三五年的时间才做得到的事。
如果昨晚许三霸事败的消息传出,许三霸在军中多年的部下必会叛变,那便不止是小小的宫变那般简单了,而是兵变,既不能篡国,那便强夺。
他们如约地看到卿白衣没有出现在宫门口,也如约看到温暖把卿白衣带回了琉璃殿,他们相信,温暖终究是忠于商帝,忠于她的爱情的。
寅时应该是他们约好的时间,只要等到寅时一过,便是温暖已经杀了卿白衣这个后蜀帝君,军中便可安份不必高举义旗杀进宫中,所以当时许三霸才信誓旦旦说出那句卿白衣已死的话来。
他们安排得好详细,好周密,一环扣一环,一步跟一步,竟没有半点漏洞!
寅时那刻,正是许三霸将要攻破宫门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有瞿如,不知道会有后面的转机,他们坚信胜券在握。
可是卿白衣终究没有死在温暖手下,宫门也终究未攻破,这一场虚惊,让人想想都倍觉后怕。
温暖啊温暖,所以,你是为卿白衣而死,为后蜀而死,你没有忠于自己爱情,你忠于了自己的良心是吗?
可是无人知晓啊,无人知晓你做过什么,也无人会感激你的大义赴死,你不会后悔吗?
“师妹?”朝妍扶住鱼非池的手臂。
鱼非池站直身子,插直脊梁,强行止住自己的脚步,不让自己再次走回琉璃殿,她不知道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卿白衣,现在的卿白衣又是否还能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打击?
她对朝妍说:“赶紧把这封信发出去,不要耽搁,叫瞿如与叶藏来宫门口见我。”
“好。”朝妍连忙应下。
等到瞿如两人赶到时,鱼非池已在宫门口站了多时,等着他们。
“师妹,出什么事了?”两人问道。
“现在城中如何?”
“依然很乱,不过还掌握得住。”瞿如说。
“让他们乱去,不要控制了,昨日在宫门处参与了此事的人全部严密把控,将蜀帝生死之事瞒下,更不要让人知道卿年已死,叶藏,你对偃都城的大臣们都熟,派出所有能派的人手控制住他们,任何人都不得将蜀帝还活着的消息说出去,更不准提及今日早朝之事。”鱼非池连声说道。
“这是怎么了?”叶藏不解道,“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石凤岐还在军中,他没有及时回来,就是因为军中不安定吧?”鱼非池看向瞿如。
瞿如低下头,说道:“师妹……料事如神,军中的确有点麻烦。”
“十日后……十日后安葬卿年,以国葬规格。”鱼非池心中对卿年说一万声对不起,死后她都不能得到安生。
“此事怕是要与蜀帝相商才可,我们会不会……”
“他现在什么事情都想不了,石凤岐不能死在这个鬼地方,我要撒一个弥天大谎!”鱼非池定声说道,看着他两:“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些非常手段。”
鱼非池不知道许三霸是不是还留有后手,既然她未提前预算到,此时就必须尽全力弥补,尽全力稳住军中。
南九与迟归牵着马,等鱼非池上马之后,他们问:“小师姐现在是要去许家吗?”
“不,去另一个地方。”
鱼非池策马快奔去的地方是他们都未想到的,是港口,一间茶棚。
城中虽然还是有点乱,但是港口这方已经安定了下来,生意人照旧做生意,姜娘也照旧卖茶汤,模样依然笑得可人。
见着鱼非池来了,她连声笑道:“鱼姑娘,来喝茶汤吗?”
鱼非池下了马,走进茶棚,对她说:“姜娘,借你的信鸽送封信,你可答应?”
姜娘笑眼看着鱼非池:“鱼姑娘要写信自己也有信鸽的,为何要用我的呢?”
“你的信鸽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说明安全,比我的安全。”鱼非池说道,她此时心情实在不能算好,对着姜娘也笑不出来。
“姜娘不明白鱼姑娘的话。”姜娘上了一碗茶汤给鱼非池。
鱼非池一把抓住她的手,替她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又摸过她耳朵上小巧的耳坠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姜娘惊得连退几步,看着鱼非池半晌说不出话。
“有劳姜娘了,这封信,可是写得越快越好,晚了就来不及了。”鱼非池说道。
“是,姜娘知道了,请鱼姑娘放心。”姜娘脸上的笑容也没了,脸色变得古怪,带几分惊惧又有几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