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忠于西魏,但是对他父亲一直是很孝顺的,不然也不会在下山之后要回去西魏,为他父亲讨个公道。我破了西魏,初平治自尽于朝堂之上,算是为国殉葬。我想,以初止对他父亲的感情,是想过要把初平治带走的,只不过,当时初平治是不可能跟他一起做逃难之臣的。得知他父亲的死讯,初止心中也应该是难过的,更不要提,等于是我逼死了他父亲。”
石凤岐说着叹气,破西魏之时,初平治自尽于朝堂上的那一幕,石凤岐一直没忘,他敬佩那些与西魏共存亡的义士,但他也做不了更多,唯一能做的,是让他们体面的死去,体面的下葬,有一个体面的结局。
鱼非池闻言说道:“看来,向暖师姐最难应付的人不是卿白衣,而这苍陵国的人了。”
“对,卿白衣虽然不愿意娶向暖师姐,但至少不会暗中使什么绊子,可是初止就不一定了,他对商夷国驸马之位,贪图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如果这一次他能把苍陵为商夷双手献上,说不定,商帝真的会答应他,毕竟相对于游说后蜀卿白衣,苍陵更好拿下,商帝没理由放弃。”石凤岐缓声说道。
“如果是让向暖师姐嫁去苍陵那等蛮夷之地受苦,我宁可她嫁给卿白衣,至少卿白衣会尊重她。”鱼非池声音微低,压着些火气,她真是受够了商帝把商向暖的命运如此摆弄!
“我听说,苍陵国的女人跟母猪似的毫无尊严和地位,嫁作人妇后就是一直生孩子是吧?”鱼非池问石凤岐。
“的确,苍陵国气候恶劣,国人都短命,一般活不过四十岁,所以他们人丁一直不兴旺,苍陵的女子嫁人之后,的确毫无尊严地位,要一直为丈夫生育。便是怀胎十月的时候,也不能歇息,养马放羊,挤奶割草,什么样的活儿都要做。”石凤岐简直不敢想,像商向暖那样骄傲的人嫁去苍陵之后,会是怎样的恶梦。
就算商向暖身份地位特殊,但是总改变不了那里的风俗与习惯,不会有人高看她一眼。
最重要的是,乌那可汗已经有一位王妃了,只不过两年前病死,如果商向暖嫁给他,便是续弦,这对于一个长公主来说,简直是荒唐。
苍陵国的人,不管是初止,还是乌那可汗,对商向暖来说,都不是好归属。
“看来今天晚上的宫宴,热闹了。”鱼非池在石凤岐怀中转身,拉着他往外走,不再看这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
走了没多远,鱼非池看到商向暖坐在宫中的亭子里一个人发呆。
“我去陪师姐说说话,你也去找韬轲问问晚上的情况吧。”鱼非池说。
“也好,你们两个女子,总是可以说些心里话,多劝劝她。”石凤岐也很怜惜商向暖。
商向暖半倚在亭子里,眼神失焦,不知看向何处,鱼非池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理着她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今日苍陵国的人来了,师姐不去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些边夷劣类,看了污眼。”商向暖懒懒地说话,既不上心,也不生气的样子。
“师姐,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些人之中,你最想嫁给谁?”鱼非池问她。
商向暖转过身子,头枕在鱼非池腿上,看着外面的红花绿草,轻飘飘地声音说:“哪个有用,就嫁给哪个。”
“就没有你最想嫁的人吗?”鱼非池用手指轻轻梳着她的头发,看她这满头珠翠,只觉得冰冷沁人。
“没有,一个也没有。”商向暖嗤笑一声:“他们没有一个,是配得上我的。”
“那好吧,我反过来问,你最不想嫁的人是谁?”
“那可就多了。”商向暖偏着头看了一眼鱼非池。
“说说看。”鱼非池笑道。
商向暖掰着手指头数:“最最不想嫁的自然是初止,我是看见他就烦,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东西也想巴结上商夷?连自己的国家都不在乎的人,我能指望他在意商夷?然后就是那个什么鬼可汗,听说他长得跟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似的,我一想到他身上那一阵阵羊肉骚味就想吐,以后让我跟他过日子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石师弟就不用说了,我可不是我皇兄,没有坏人姻缘的毛病。”
她说话俏皮极了,看样子这些天她是憋坏了,难得找个机会好好骂一番这些来提亲的人,自是骂得痛快。
鱼非池听她说完,笑声道:“这算下来,可就只剩下一下卿白衣,一个音弥生了。”
“这两个我也不想嫁,一个喜欢你,一个喜欢温暖那个女人,唉哟愁死我了,不说了。”商向暖眼一闭,靠在鱼非池腿上懒得再想。
鱼非池细看着商向暖闭着眼睛的侧脸,她的五官长得并不秀气,相反很疏阔,很大气,她是这样的好女子,该有个好归属才是啊,命运何苦这么捉弄人?
鱼非池轻轻拍着商向暖的肩膀,她的呼吸很均匀,不知何时,她静静地睡了过去。